“怎么了?阿嫵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見她如此,裴重熙原本放下的心陡然間又懸了起來。
“沒什么。只是想到我這一路所見,感慨頗多。景思,我剛到益州的時候去過一次城郊,我原本以為只是能見到繁華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那般慘狀。”說著桓儇斂眸喟嘆一聲,“到底是長安多有倏忽,才給了段漸鴻可乘之機。”
聞言裴重熙鳳眸中籠了溫柔語氣沉穩,“阿嫵,此事不是你一人之過,沒必要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忠武皇帝在位的時候,就想打壓段家,可是那個時候吐蕃虎視眈眈,只能作罷。后來到了成帝手上時,你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再到先帝手上時,已經是有心無力。”
“話雖如此。可是想起來的時候,還是叫人覺得酸澀。”
最后一句桓儇說得極輕。若非裴重熙靠得近只怕也聽不見這一句。他知曉桓儇看起來不好相與,但是內心尤為記掛百姓。
若非如此,也不會在處理完河東事后,又親自來益州對付段漸鴻。
“好了,別想這些事情了。陪我一塊歇一會不好?”話止裴重熙拿起一旁的薄披風蓋在了桓儇
身上。
抬頭看了看眼下籠著青灰的裴重熙,桓儇蹙眉點了點頭。到底還是情誼尚存,瞧見這樣的裴重熙,內心不免有些心疼。
二人手指相對牢牢扣在一起,寬大的袖子也交疊成一塊。
桓儇面上緋色漸消,卻仍舊縮著腳不敢亂動一下,生怕讓人聽見裙下的鈴聲。干脆閉目養神依靠在裴重熙懷里。
伴著熟悉的龍涎香,裴重熙平穩的呼吸聲傳到耳際,面上浮起倦怠的桓儇闔眸小憩起來。
見此裴重熙的目光落在桓儇的臉頰上,鳳眸中陡然聚起厲色。憶及多年前所見幕幕,神色剎那無奈,若非當年忠武皇帝一番話,只怕成帝也不會對阿嫵那般忌憚。
如今想來,他的阿嫵從來不是屈居于后宅的籠中雀,當是草原鷹隼。利爪翅羽皆是她的武器。
斂了思緒裴重熙掀起簾子一角,“炎天,你即刻去尋謝長安還有楊逸飛。告訴楊逸飛讓他拿手中名錄去尋那些士子,斷了段漸鴻的退路。”
“喏。”
吩咐完炎天以后,裴重熙轉頭看了眼躺在自己安穩睡去的桓儇,唇際浮了笑意。喃喃自語了一句,你要是能一直都這么安靜就好了。
四周寂靜無聲,唯聞桓儇腳踝處的鈴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