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剛才徐姑姑問我要不要買些醋回去。”桓儇囅然而笑,昂首觸及他的視線,“說是府中的醋不知怎么少了一大壇,怪嚇人的。”
聞言裴重熙輕笑一聲,“是挺嚇人的,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我剛剛想了許久。覺得應該去尋個道士回來,把那成了精的醋壇子給抓回來。好好盤問一下。”
她話里揶揄難掩,亦是十分坦然。滿腔的壞心思布滿眉眼,不見扭捏之態。讓人心甚悅之。
“是該抓回來盤問。”
裴重熙順著桓儇的話笑了起來。亦招來她一眼輕嗔。
笑視他一眸,桓儇握住了裴重熙骨節分明的右手。那手掌纖細白皙,落入手中便幾乎是盈盈一握。
二人攜手而行,恍若從前。
三日后,鎮國大長公主桓儇鳳輦至益州行宮啟行,出發返回長安。不再同于往日那般裝束雅致,發綰云鬢,發間鈿釵花束俱在,另有兩支鳳形步搖簪在鬢邊。一身紫色迤地襦裙,如云一般拂過石階。自身除卻溫和外,只余威嚴。
而在她身旁站在的是同樣是一襲紫袍的裴重熙。二人并肩而立,借著袍袖的遮擋,雙手緊握在一起。
看著石階下益州一眾大小官員,桓儇止步,雙手交疊在腹前。姿態雍容無比,眉間風華更是無人能及。
眾人在崔皓的帶領下,俯身叩拜桓儇。山呼千歲。
“諸位不必多禮。本宮即將返京,此后劍南諸事就交給諸位了。”說著桓儇伸手,一旁的婢女將茶盞遞了過去,“今日本宮以茶代酒,愿劍南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愿我大魏國祚綿長。”
眾人連忙捧起酒盞,舉杯致意,“臣等自當竭盡全力。”
話落桓儇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與裴重熙一塊步下石階,也不去看跪在地上的徐朝慧。紫色的衣擺如同流水一般,從徐朝慧手上淌過。
那一瞬間,徐朝慧抬起頭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觸碰那襲衣角,然而還未觸及,就已經從手中溜走。不帶一絲留戀。
正準備踏上馬車的桓儇,回頭睇目四周。最終目光落在了徐朝慧身上,朝他頷首一笑。未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抹紫色就已經鉆入了華麗簾幔后。
至于另外一襲紫色,駐足繞有興致地看了他一會,最后也掀簾而入。
剛才錯身的一瞬間,徐朝慧看見了在兩人的腕上都戴著一串一模一樣的佛珠。
“啟輦。”
隨著徐姑姑一身高呼,馬車緩緩啟行。彩衣云鬢的宮女,分列跟在馬車后面。儀仗威儀無比。
“臣等恭送大殿下,恭送攝政王。”
待馬車走遠后,徐朝慧仍舊目光怔愣地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然而此時只見塵土,哪里還能瞧見人影。
看著在原地發呆的徐朝慧,一旁的崔皓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