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何時也變得這般目無王法?”車簾被修長的手指挑開,裴重熙掀簾含笑看著她。語氣里意味難明。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桓儇抬眸對上那雙好似閑暇的鳳眸,“本宮怎么不知裴中書竟然和趙王這般熟識。趙王身為宗室也要為你護衛么?”
聽出桓儇話里的譏意,裴重熙不以為意地一笑。
“非也。只是我與趙王殿下恰好興趣相投罷了,不過大殿下實在不該當街毆打親王。”裴重熙面上笑意越發清雋疏闊,挑眉看她,“雖然大殿下如今勢大,但是也不能叫御史臺彈劾不是?大殿下自幼聰慧,希望大殿下能夠明白我的苦心。”
“本宮在教訓自家弟弟,御史臺也要參一腳進來?”桓儇沉首漫不經心地拾起滑落的披帛。
見桓儇如此,裴重熙眼中笑意漸深,“可趙王殿下也是我朝親王,大殿下此舉實在過于兇悍。難免落人口實。”
話落耳際桓儇揚唇哂笑一聲。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襲雪青襦裙如同驚鴻一般直撲向馬車中那人,雪青落下的瞬間。桓儇已然站在了車轅上,在她手中握了把明晃晃的匕首,鋒刃直指裴重熙喉間。
隨行的護衛皆持刀指向桓儇。
“裴中書,本宮是君你是朝臣,君臣不可逾矩。本宮行事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指教。”說著桓儇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躍下馬車大步離去。
眼見桓儇離去,桓璘這才松了口氣。見裴重熙目光漠然地看著自己,心中浮起疑惑。其實早在裴重熙那日突然來拜訪他的時候,他就倍感疑惑。畢竟朝中誰人不知他與桓儇關系極好,怎么可能又互相背離的一天。
但是裴重熙告訴他的一些事情,卻讓他覺得無論堅固的關系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擊。如今這位權臣居然愿意暗中站在自己身邊,無疑是給他提供了莫大的幫助。
“本王今日在江月樓備了酒席,裴中書可愿意一道?”斂了疑惑,桓璘笑瞇瞇地看向眸色疏漠的裴重熙。
“既然是趙王相邀,某怎么會拒絕呢?”裴重熙眸中神色如常,挽唇道:“不過某俸祿微薄。希望殿下多備些美酒佳肴。”
聽得這話桓璘險些要吐出口血來,若其他人說俸祿微薄,他也許會信上幾分。可裴重熙這般說,那朝中其他大臣豈不是食不果腹?別得不說就他那座裴園,已經算得上奢靡至極,更何況其他呢?
不過二人既然已經有相同利益,他自然不會在這般事情上小氣。當下含笑應允。
一行人這才出發往江月樓而去。
馬車內的裴重熙眸中笑意漸散,隨之而來的是懶得掩飾的譏諷。
從袖中取了張紙條出來。這是剛剛桓儇塞給他的,紙上只寫了四字笙磬同音。
垂眸看著那筆鋒蒼勁有力的四字,他唇際不自覺地向上揚起。將紙條攏于掌中碾得粉碎以后,丟入了一旁的香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