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上的桓璘時不時同裴重熙說幾句話,言語中大有試探之意。
“裴中書明日會有人彈劾皇姐么?不過也不能怪皇姐,是我自己惹惱了皇姐。”桓璘無奈嘆息一聲,“皇姐自幼和我們這些弟弟不親,唯一能得她青睞的只有桓嶠。”
洞察到桓璘語氣中的試探之意,裴重熙挑眉輕笑,“趙王殿下何必在意呢?”
“也是。是本王多言了。”
二人到了江月樓以后,一塊往后院的雅間而去。前樓的雅座是用來招待那些尋常官吏和富商的,二人身份特殊自然不會去。
雅間內已經備好各色菜肴,亦有歌舞樂伎助興。見到二人進來連忙上前行禮問安,裴重熙掃量他們一眼,移步繞開走到了中間的位置坐下。
隨行的王府侍衛看見這一幕,不由一怔。偏首看向自家主子,見自家主子神色如常,只得躬身退到一旁。
對于裴重熙這般舉措,桓璘淺淺勾唇。旋即抬首示意舞樂皆起。
桓璘拿起案上的越窯秘色瓷瓜棱刻花執壺,親自為裴重熙斟了盞酒,推了過去,“昨日剛到的白墮春醪,裴中書不嘗嘗?”
捧起酒盞細嗅,裴重熙眸中掠過贊許。
“想不到趙王殿下居然也這般好酒。”裴重熙飲下一口酒,語氣溫和,“不過某還是更喜歡新豐酒。新知遭薄俗,舊好隔良緣。心斷新豐酒,銷愁斗幾千。”
“誒,裴中書在朝中可謂是如日中天,如何還會有煩惱呢?當初父皇其實對你贊賞有加,本王少時常聽父皇夸贊你才華橫溢。”把玩著手中青瓷酒盞,桓璘笑瞇瞇地道句。
聽得桓璘的話,裴重熙俊朗的面容上有淡到極致的嘲弄之意,卻未達眼底。其實桓璘說得那些話,他已經在旁人口中聽過無數遍。成帝夸贊他無非是因為他是把順心又稱手的快刀罷了。
“高處不勝寒。某如今站得高,虎視眈眈的人也多。朝中有溫家還有大殿下盯著某。”裴重熙瞇了瞇那雙眼尾修長的黑曜眸子,面上浮出幾分無奈,“他們都巴不得某跌下來,他們好取而代之。”
無奈的語氣落在桓璘耳里,他伸手拍了拍裴重熙肩膀,“本王可是十分同情裴中書,這些為我大魏盡心盡力,卻還要這般遭人猜忌。本王覺得以你的貢獻自當入凌煙閣。”
“殿下抬舉某了。某只是世人眼中的奸臣罷了,如何能入得那種地方。”裴重熙掃了眼擱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語氣略有些不快。
“誰敢說裴中書是奸臣,本王第一個饒不了他。不過這么些年裴中書似乎還是對皇姐念念不忘呢?”桓璘饒有深意地看了眼裴重熙,放緩了聲音,“剛巧本王最近得了個新鮮物。留她在身邊本王也覺得無趣,不如贈給裴中書如何?”
話止桓璘抬手擊掌,只見一彤裙女子推門而入。恭敬地折膝叩拜二人,聲音柔如黃鶯出谷。
“行了,不必行禮。還不把頭抬起頭,讓裴中書好好瞧瞧你。”說著桓璘揚了揚下巴,聲音里有幾分不容抗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