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戶部是怎么撥款給工部的。這戶部是你薛家開得么?”揚了揚手中賬冊,裴重熙將其遞給了一旁的工部尚書溫藺,示意他自個瞧瞧。
原本溫藺正在與戶部侍郎韓允忠一塊查對手中賬冊,甫得聽見裴重熙提到自己。極不情愿地抬起頭恭敬地看了過去。
正猶豫著要怎么回答時,一旁的薛文靜卻搶在他面前開口。
“裴中書,你這一口一個你們戶部的到底什么意思?還有這戶部可不是我們薛家開得,戶部撥給工部的賬冊皆有明細記錄。您若是有疑問,大可以讓溫尚調賬冊來。”薛文靜的語氣里夾雜了些許不悅。
“只怕溫藺自己都不清楚這賬冊有沒有問題吧?問他不如讓陛下親自來查。”裴重熙面染不虞,聲調冰冷,“還有某可沒說什么你們我們的戶部。某只是想好好理清賬冊罷了,總不能先帝朝虧損,陛下這又虧損吧?”
聽著幾人的爭吵聲,桓儇皺起眉頭。極輕地嘆了口氣,將手擱到碳火旁,想要借此機會將手熏暖。
她不說話,旁人只能繼續去看手中賬冊。至于溫藺和裴重熙二人頗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去年虧損是因災所致。”
沉默半響薛文靜才吐出這么一句。
身為兵部尚書的楊弘法,望了眼桓儇,“難道今年沒遭災么?薛尚書,你莫不是忘了,前些時日關隴來討要軍費的事情吧?這次要不是大殿下和裴中書,只怕把你薛家家底掏空來都不能彌補空缺。”
聽了這話薛文靜不由惱怒。果然無論過了多久這些武人滿腦子都只有軍費二字,從來不會考慮陛下的難處,朝廷的難處。
可抱怨歸抱怨,他也不能拋下面子同其爭辯起來。畢竟在撥給關隴軍費一事上他們的確又錯。說到底關隴一脈始終不是自己人,哪里有撥給山東一脈來得舒心。
“今年年初的時候預計支出多少又收多少進國庫呢?薛尚書你再把去年的也一塊報報。”呷茶入喉洗去喉間干燥,桓儇笑著開口。
得了桓儇的吩咐,薛文靜睇目四周拱手朗聲道:今年年初的時候戶部預計支出四千八百萬錢,可目前實際收入卻只有兩千萬錢。剩下的臣……”頓了頓薛文靜繼續道,“去年年初算得上三千六百萬錢,可到了后面國庫里只有一千萬錢。這些錢皆是拿去賑災,這些都是有明賬的您可以查查看。”
屈指叩擊著面前的紅酸木枝案幾,黑白分明的鳳眸中辨不出喜怒來。但是眾人卻隱約察覺到一股被極力壓制下的怒意來。
“這賬算得不錯。”桓儇語氣霎時變得猶如寒冰塞川,“可是本宮有一事不明若是去年遭了災,有虧空也就罷了。可今年呢?已經是十一月了,各地的賦稅已經上交的差不多。薛尚書莫不是自己家里有個銅礦,可以自己鑄錢么?”
此言頗重。戶部幾位官員悉數跪在地上,面露肅色。無論歷朝歷代私自鑄錢,等同謀逆。
眼下聽見桓儇說這話,頓時嚇了他們一大跳。雖然桓儇這個樣子像極了是在開玩笑,但是她的目光卻讓人不寒而栗。
今年為去年的雪災收了尾,拔了薛靖衡,拿他家的錢先補了缺以后,裴、溫以及大殿下又各自出了私款。
這樣一來戶部才能有喘息的機會。之后拔除段氏、兩位親王亦是為朝廷增添了不少財產,只是到現在還是缺了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