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的話,微臣已經查過。此人應當是頭上遭人重擊死亡后,再被推入水中的。”說著仵作抬頭看了眼桓儇,沉聲道:“死者身體發脹而膚色偏黃,肚皮不漲,口開眼睜,指甲中并無泥沙。根據微臣的經驗來看應該是死后入水。”
話落桓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掖庭令好好葬了他吧。仵作這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著。”
桓儇來的快,去的也快。她一離開掖庭令也松了口氣,望了眼白布上沁出的血漬。揮揮手示意內侍把人繼續拖下去,讓他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望這孤魂能和這輩子做個了斷。
陪著桓儇漫步在廊廡上,韋曇華看著眸中浮出憂慮的桓儇。壓低聲音道:“曇華已經去打聽過,段凝月被安排到了司織局里。日子好像過得還算不錯。”
桓儇聞言頷首,倏忽抬首望向不遠處碧瓦,眼中有異樣閃過。二人繞過皇城,沿著本宮的方向往比部而去。
如今陛下尚幼,東宮自然也是空置的。除了幾個例行灑掃的宮人外,再無其他人。便是有人看見了桓儇他們也只當做沒看見,繼續埋頭清理地上的積雪。
踏上比部公房前的石階,桓儇望了眼四周。頷首吩咐韋曇華上去敲門。
聽得敲門聲來開門的樂德珪看見門口的韋曇華和石階上的桓儇一愣。等他回過神來,連忙迎了桓儇入內。
看著滿地雜亂無章的樣子,以及桌上幾盞昏暗的燭燈。桓儇睨了樂德珪一眸,走到窗邊親自將窗戶推開。肆虐的冷風順勢灌了進來,一時間屋內驟冷。
“外面又沒下雪,關著窗做什么?”桓儇尋了個可以下腳的地方,折膝坐下。嘆息一聲,“這般看書容易傷眼睛。本宮讓你進比部是來辦事的,不是來弄瞎眼睛的。”
責備聲入耳,樂德珪撓了撓頭,面露愧疚。
一旁的韋曇華見此,抿唇輕笑,“樂兄,還是這般節儉。我聽攸寧說你這幾日都沒回去過。要不是禮部那群人說你們比部真是忙碌,甚至連回家洗澡的時間都沒有。只怕你不會回去吧。”
“事情越堆越多,眼看就要年底了。朝中朝外的都有人來勾賬,微臣實在是不敢閑下來。”樂德珪從一旁的柜架上取了兩個還算干凈的茶盞,給二人各自斟了盞茶遞過去。
“你這算廢寢忘食么?行了,本宮知道你在想什么。無論如何還是自己的身體重要。說吧你查到了什么。”桓儇垂首望了眼冒著熱氣的茶水。茶香苦澀顯然不是什么好茶。不過她仍舊是捧茶啜飲一口。
樂德珪聞問起身從一旁案底取了個本賬冊遞過去。
掃了眼封面上的字,桓儇皺眉接過賬冊隨手翻閱起來。
炭盆中的碳燒得滋滋作響。縱然有陽光透過窗柩灑在地板上,但是屋內的光線還是有些昏暗,甚至泛著刺骨的寒意。投在地板上的光影還摻雜了屋外所植柏樹的枝影,被風吹得簌簌擺動。
看著地上的影子,樂德珪想起來昨夜澆在地上的毒酒。他不敢想象若是昨日韋主薄先喝下那壺酒,毒發而亡后,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也許屆時遭殃的就不止他一個人了吧。
“毒死你不成,也許還有下一招。”桓儇摩挲著杯沿,“你是本宮舉薦進比部的。他們抓不到本宮的錯處,只能對你下手。本宮想他們一定以為你查到了不該查得東西。”
話落耳際樂德珪眸子一亮。
“殺了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朝中慣用的除了殺人滅口外,還有借刀殺人。”桓儇眸中藏滿了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