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敦估算了一下蹶張弩的射程,上前在城頭現身,對眾軍喝道:“我與保天將軍最為熟悉,此人分明是假冒的,大家不必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給我大聲罵回去!”
很明顯的指鹿為馬,杜服、吳雄和祝進等等一班將領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是誰也不會說破,反而帶領手下的士兵對著那個“假昌豨”一起放聲痛罵,普通的士兵看到自家主將一個個信誓旦旦的樣子,雖然半信半疑,情緒還是穩定了一些,畢竟隔著幾百步的距離很難看清眉眼相貌,萬一那個昌豨真是假冒的呢?
“吳敦,你以前也是一條光明磊落的好漢,如今卻只會潑婦罵街么?”那一百名騎兵繼續代替昌豨喊話:“你以言語相激,是想把我賺到城前,暗箭傷人吧!也罷,我今日就讓你們驗明正身。”
昌豨猛的打馬,向斜刺里疾奔,避開正前方威脅最大的城樓,向右手邊的一側城墻跑了過去,他早年是綠林馬賊出身,騎術精湛,策馬奔馳如電卻又飄忽不定,城墻上射出的箭矢都被他遠遠甩在身后,一路奔到護城河邊上才猛然轉向,兜個圈子又跑向另一側的城墻。
“本將昌豨,有人認得我么?”只隔著一條護城河,他的聲音在城墻上清晰可聞,吳敦軍的士兵再無懷疑,士氣陡然降到了冰點,只有吳敦、吳雄等幾位將領仍在嘶聲痛罵。
“昌豨,你個反復無常的無恥小人,本將與你勢不兩立!”
“此賊既然降了臧霸,所說一切都是為了亂我軍心,大家不必理會。”
“孫觀和尹禮兵強馬壯,豈會輕易敗給開陽賊……”
一片罵聲中,昌豨哈哈大笑,撥馬返回本隊,臧霸催動坐騎上前幾步,向城頭上遙遙拱手示意。
“吳敦兄弟,你眼下軍心已亂,又何必苦苦支撐?我當年在開陽起兵,是為了保境安民,抵御外敵,本不欲和同在鄉梓的吳敦兄弟刀兵相見。吳敦兄弟若是愿意化敵為友,大可效仿昌豨兄弟的例子,統領本部人馬繼續鎮守即丘,境內一應錢糧賦稅自行收取,大小官吏都由你一言而決,霸絕不插手,日后若違此言,當如此箭!”
臧霸從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折斷拋在地上,命令那一百個騎兵繼續喊話:“是否化敵為友,我給你三天考慮的時間,三天之后,還請吳敦兄弟務必給我一個答復,此事不但關系著即丘數萬軍民的生死,也關系著瑯琊國幾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希望吳敦兄弟不要意氣用事,以免追悔莫及。”
……
小道消息流傳的飛快,城頭的這一幕,江岳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很快就從好幾個人的嘴里聽到了相關的細節,吳敦嚴令眾軍,不許傳播孫觀尹禮戰敗的“謠言”,可是這種事情哪里捂得住,幾乎在一夜之間,全城的軍民百姓都知道即丘城只剩下三天的最后期限。
“感覺有點不對勁,臧霸為什么要給出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后我軍不降,他難道真的會攻城么?”
江岳分析道:“我軍已經陷入絕境,不怕臧霸來攻,就怕他圍而不攻,現在急于一決勝負的應該是我們。臧霸如果真的穩操勝券,就應該長期圍困,靜等瓜熟蒂落之后,再兵不血刃的拿下即丘,他給出三天的期限,等于把自己逼到墻角,這么做不合常理啊。”
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這個年代沒有大炮和炸*藥,強行攻城會帶來巨大的傷亡,一旦傷亡過多,會嚴重的挫動軍心士氣,甚至會成為戰局的轉折點,臧霸如果一定要在三天后攻破即丘,本身也冒著很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