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宴席的規格很高,除了忠于漢獻帝的漢官,曹丞相派系的文武大員幾乎悉數到場,武將以夏侯惇為首,文官以荀彧為尊,主賓的位置上坐著年輕版的郭嘉,就在曹丞相的左手。
由于歸降的文官武將太多,這個位置一般是輪流坐的,比如年輕版的荀彧、年輕版的于禁都坐過這個位置,但是還有很多人沒輪到,郭嘉卻是第三次坐上這個位置,在歸降的文官武將中獨一無二,可見曹丞相對他的恩寵。
末席都是低級官員,當然了,有資格參加這場宴會的,級別再低也低不到哪去,江岳左右看了看,附近的同僚大都是半生不熟的點頭之交,只有孫夏一個熟人。
“怎么坐在這里,你也遲到了?”
“坐到前面太別扭,這里自在些。”
壽春之戰后,孫夏帶著十余萬黃巾眾來到這個時空,被曹丞相封為關內侯,雖然是最低一級的侯爵,也不至于屈居末席,但是他的身份來歷太過尷尬,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宴席開始后就像喜歡溜邊的黃花魚一樣,躲到末席孤零零的坐著。
江岳對侍者吩咐一聲,換到和孫夏挨著的食案,聊了起來。
“差事辦妥了嗎,什么時候回偃師?”
“遇到大麻煩了,一時半會回不去……”
孫夏帶來的十余萬黃巾眾,被安置在洛陽附近的鞏縣、溫縣和偃師。
這三個縣分布在黃河兩岸,本來都是人口稠密的農耕大縣,可是和洛陽周圍其他的郡縣一樣,從黃巾起義到董卓之亂,再到后來的軍閥混戰,百姓要么死于戰亂,要么逃到了其他的偏遠地方,幾乎變成了無人區,十余萬黃巾眾遷到這三個縣,就像久旱的沙地遇到一場毛毛雨,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就被輕易吸收掉了。
相比本地百姓,孫夏帶來的這十多萬黃巾還算幸運,他們躲過了長達二十多年的戰亂,過上了安全穩定的生活,最近正在搶種冬小麥,等到明年麥收之后,就能在新家扎下根。
孫夏前些日子一直在偃師,最近奉召來到許都,除了隨侍曹丞相左右,還有另外一個重要任務,接收從壽春送來的其他黃巾眾——壽春之戰后,俘虜和投降的黃巾眾有十多萬,但是還有一些黃巾眾逃散到其他地方,前些日子被朱靈一一剿滅,湊了兩萬余人的俘虜,又送來許都。
兩萬黃巾眾不算多,本來應該很容易安置,可是他們正好和夏侯惇帶來的大批移民撞車了,這段時間一直滯留在乾坤門對面的小沛。
在曹丞相的四件大事里,“遷民”是重中之重的第一件大事,按照原本的計劃,準備用五年時間移民一千萬,開始的速度慢一些,第一年只移民一百萬。
可是豫州之戰把很多郡縣都打爛了,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夏侯惇趁此良機,撤軍的時候強行帶回來四十萬移民,而且只是第一批,后面源源不斷的還有幾十萬移民,總數超過一百萬。
蘿卜快了不洗泥,一年移民一百萬已經非常恐怖了,夏侯惇竟然一次移民一百萬,帶來了很多問題。
“移民太慘了,吃不飽穿不暖都是小事,偏偏最近又鬧起了時疫,霸府已經下令,移民必須留在小沛,嚴禁通過乾坤門……”
時疫就是傳染病,幾十萬移民滯留小沛,衛生和飲食條件都非常惡劣,引起傳染病的突然爆發,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移民病倒,上吐下瀉伴以發燒高熱,死亡的人數迅速增加,霸府因此封鎖了連崗聚乾坤門,以防疫情蔓延到許都。
江岳點了點頭,聽孫夏描述的情況,這場時疫應該屬于急行痢疾一類的消化道傳染病,不像天花和鼠疫那樣令人談之色變,但在這個年代仍然是致命的,俗話說,鐵打的漢子也架不住三泡稀,何況一天十次二十次的嚴重腹瀉,一般人撐不了幾天就會產生嚴重的脫水和電解質失衡,最終一命嗚呼。
“腹瀉通過飲食傳染,一定要喝開水,勤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