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不是耳邊終于不再聒噪...
也不是想著它不久后便會回來...
而是發自心底,讓向來淡漠的他無法控制的擔憂。
人間不是堰山,也不是天戒寺。
那些人不會因為他的稚幼,就放過任何從他身上獲取利益的念頭。
沈肆眸光掠過小狐貍柔軟雪白的皮毛。
心中暗忖,多少家境不富裕的人家,見它的第一眼,怕都是想拔了它的皮...
若再發現它是一只妖,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外面好冷,凍死狐了,我能進屋么?”
小狐貍軟糯的聲音在少年耳邊叫喚,見他對自己的裝可憐置若未聞,它繼續道:
“我聽到有人明日想要害你,故意讓你出丑...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讓我進屋好不好?”
沈肆眸光睥在它身上,想到就讓它一直呆在窗上說人話,若不慎被路過的下人聽見...
他最終將罰它、想讓它長長記性的念頭暫時擱置在一旁。
讓它跳進屋后,遂將門闔上。
小狐貍跟隨在他腳邊繞圈圈,主動將一切都交代了。
“那個叫沈常懷的人,嘴上護著你,可心里卻和另外兩個少年一樣,見不得你好。”
少年聽它嘀咕完,垂眸看向它,見它小小的身體有些焦急地踱步,為那些人而生氣。
他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與茫然。
果然通人性。
只不過與那些話本里所寫的不同,眼前這只小狐妖,既純真,又能明白人類的愛與恨...
它的愛恨也格外分明,好似就是隨著他。
對他好的人,例如沈氏夫婦和沈老太太,它便覺得是好人;對他不好的人,例如年前在院里做事的家丁,以及眼前想看他出丑的同窗...
幼小的它口中提到有人想加害他,便齜牙咧嘴,恨不得替他去咬那些人一口。
沈肆微微怔神,心口在端月還殘余的寒冷中被覆上一層暖意。
窗外雪于此刻消融,化水而滴,落進他心湖口宛若泛開漣漪。
“叮!反派滿足度+5%,當前總值為40%!”
白蘿舒了口氣。
趁此刻少年的臉不再疏冷,她小爪子攀到他膝上,成功乞求到少年的懷抱,沈肆抱起她,坐在漆木圓桌旁。
他修長指尖提起紫砂壺,到滿了半杯青瓷,淡淡的茶香裊娜。
小狐貍盯著他沉靜的臉,不由問:“那你明日是不是準備在推辭之下,繼續波瀾不驚地令他們驚艷,讓他們自己成為笑話?”
“不...”
少年淡淡答道。
他指骨握緊瓷杯,眉眼間也猶如攜著慈悲,一副懶得與眾生計較的出塵貌。
抬起纖長如蝶振翅的睫翼,賴著窗外暮景,輕啟殷唇:“明日我會從馬上摔下來。”
“為什么?”小狐貍好奇地問。
“我今后將入朝當文臣。”他輕抿了口茶,指尖撥動它覆滿細小茸毛的耳朵。
“當一個只會進諫的老實人,身體羸弱,提不動刀,又怎么可能擅于騎射?”
白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