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川抬起眼睫,漆黑瞳孔深深注視了他一眼,而后唇畔勾勒出一絲沒有情緒的笑,眼底似是哀傷的情緒令人難辨。
他將肩上的那只手移開時,周鶴亭依舊保持著勸慰和關心的眼神。
見少年來找自己,卻又一直緘默,下顎的弧度緊繃,周鶴亭低嘆了一口氣,“聽說是仇殺?我擔心你和你的祖父祖母也會被人盯上,剛打算調幾個人去你們楚家。”
“不必了...”少年臉上的冰冷和眸中戾氣消退了幾分,神色露出幾絲柔軟和平和,“明日我就隨他們兩個去堯城,解決那邊的事,好好替我爹和繼母操辦喪事操。”
周鶴亭勸道:“怕你們路上會出事,我還是多派幾個人和你們一起去堯城。你們楚家幫了我們周家這么多,還讓你爹在周家地界內被人所害,于情于理,我都有責任。”
“......”少年眼睫顫動了一下,在黯淡光線中黑瞳僅泛著星點色澤,向來倨傲的臉由于這一天的遭遇,變得有些沉默孤寂。
他又深深凝視了周鶴亭一眼,眼底的情緒平靜而又仿佛沉重冗雜。
周鶴亭愣了極為短暫的一剎那,繼續像個兄長般耐心安慰,直到少年點頭離開。
“可惜了,誰讓你生在楚家...”
......
翌日清早。
楚家三口人便帶著南蘿、兩個忠心的老仆人,以及周家派來的幾個人一起上火車。
抵達堯城時。
已是午后,太陽快西下。這個時令,無論到哪都枯葉紛飛,難免讓人覺得寂寥。
火車站長程武得知楚家的人從金城來了,他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很快跑去迎接。
卻看到一群人由楚老家主帶頭,走得行事匆忙,根本無暇搭理他,讓作出殷勤狀的他站在原地尷尬,程武心里有一絲氣悶。
可想起楚家的遭遇,不禁冷笑。
楚老爺沒了,留下一家老小,個個都是不頂用的,楚家如今算是敗落了喲!
......
楚泰昌先帶人去看了兒子和兒媳的遺容,和楚老夫人眼中含淚了好一陣,楚老夫人身體經不住難過,一行人才去往楚家公館。
看著昔日楚家在堯城的府邸,居然被一群模樣跋扈的外人在外邊看守。
楚泰昌氣憤地拄著近日才用上的拐杖,拿出當年統領商行幾大家族上一代人的氣勢,命老仆人和周家派來的人將他們驅趕。
這些背后各有主人的看守者被趕走,立刻就跑回去稟報。
第二天一早,堯城商會的幾大家族都跑來楚家公館,一個個臉上都是哀慟的神情,說要來為楚老爺吊唁。
楚泰昌明白這些人是什么心思,沒給他們好臉色,哪怕兒子的死令他再悲痛,也不能讓楚家積累了三代的家業,被這些居心叵測之人占有。
他坐在太師椅上,抿了一口茶后,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眼里卻是肅穆之色。
目光掃向這幾個并不陌生的舊友之子,分明都和他的兒子一般大,或而立之年,或不惑之年,品性卻截然不同,只有劣性,沒有繼承父輩的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