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詡故意道,蠱惑人心的聲音極低,自然散發著某種弦樂般的質感。
南蘿搖了搖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卻見眼前的男人眸中凝聚困惑,有一瞬間格外認真地問她:“我們之間,是不是曾經還有別的過往,只是我...因為一些原因不知道?”
“......”南蘿微愣,猜他這是恢復記憶前的征兆,那么,該不該提醒他呢?
若提醒得過分了,劇情就容易崩壞。
她思索了片刻,最終軟糯出聲道:“若我說,我們早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差談婚論嫁的時候你不見了,你會信么?”
他微怔,似遲疑了片刻,微張的薄唇隱約間想說什么,卻由于此刻的思緒太過紛雜,他方才一下就想起了過去那些夢境。
他發覺,它們似乎可以聯系在一起,就差一點,他就可以參透其中的答案。
可惜每一次的夢境中,那個極為像她的少女都在他之前離開人世。
仿佛有一種可怕而不能改變的定律,讓這種生離死別逐漸映射到現實。
年輕的男人恍然間,心仿佛被捏了一下,發疼得厲害。那陣不愿和眼前人分別的悲傷和怔仲,讓他嘴里蔓延開苦澀,喉間也跟隨著心臟收縮而發緊,根本說不出話。
良久,他聽到身邊少女安慰的話音輕柔,“你太累了,不需要想這么多,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不管我們過去如何。”
心中的焦躁不安似乎被撫平了些許,鄭無詡緊繃的身體放松了幾分,緘默地對她頷首,接著抱她起身,說起了正事。
“晚上,跟我去鄭家一趟。”
“...什么?”
“我外公想見你,解決我們兩個曖昧不清的關系...所以,你得準備好,到時候寧死不屈也要嫁給我,不然我受的罰可就白費了。”
他笑聲很輕,淡淡地說完,察覺到懷里的人在怔愣中回過神后,小手開始亂扒他衣服,一邊淚意朦朧地問:“你已經挨罰了?”
那為什么不跟她說?
還容許她在他懷里又蹭又拱的...
鄭無詡一動不動,唇角含笑,垂眸看著她擔憂的小臉,直到她扒得差不多,檢查完他身體上的肌膚,她小臉面色一變。
他才出聲低笑了兩下。
“你以為我說的挨罰是什么?”
“...難道不是打你?”
南蘿發覺自己扒他衣服的動作魯莽了,只好尷尬地把手縮回去,可是他的軍裝外套已被擱置在一邊,襯衫扣子也被全解開了。
她一時逃避不是,再幫他穿回去也不好意思,臉一下就熱了,卻忍不住再看兩眼。
除了那幾道明顯是過去舊傷所留下的疤痕外,他的軀體白皙干凈,毫無油膩感,肩頸線條流暢,長臂肌肉緊實,肌理分明,沒有被任何新添的傷痕破壞美感。
“看完了?”
鄭無詡從耳際到脖頸都蔓延著一層淡淡的薄紅,卻神色鎮定,沒有年少時那種一被她瞧見,就像小姑娘被流氓調戲時的羞惱。
此刻他正用愿意舍身奉獻的姿態,在線釣魚執法,讓南蘿差點就被迷惑了。
她伸出小手,倉促胡亂地把他襯衣扣好,接著就像逃避責任的負心漢一樣,倉惶逃離他臥室,跑出去冷靜思考,今晚該怎么辦?
......
深秋的夜色如墨,沒有星光。
鄭家大宅。
南蘿一進門就感受到了一陣涼意,也許是鄭家太大,鄭家人平日里關系也不算親密,只有鄭老爺要召集全家才會熱鬧一回。
此刻這座有一百多年歷史的老宅,就像一場已經賓客離散的宴席,就連門口接待客人的仆人見到她和鄭無詡時,都神色慵懶。
“老爺在書房等你。”
老仆人淡淡地說了這么一句,便轉身,徑自拋下兩個年輕人走了,語氣不能說是不卑不亢,而是打心眼里的瞧不起。
連一個下人都看得出來,鄭無詡為鄭家做得再多,依舊沒有獲得實權的希望,哪怕將來鄭老爺沒了,鄭家也輪不上他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