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蘿離開城郊的一處破舊小宅子。
下午,鄭無詡就該回來了。
此處離禹城中心的鄭家大宅,以及鄭無詡的私人住宅,都隔著幾十里,若靠步行,她花一天時間都到不了,只好先坐上一位老大爺去城里賣小雞崽小鴨崽的牛車。
少女穿著粗布衫,帶著一頂小草帽,白皙的臉上抹了灰,不仔細看,大概會讓人誤以為是個白了點的貧窮人家少年。
跟隨牛車進了城,南蘿在城中某處市場下車,到一家報刊社前,不久后就被神秘兮兮的阿蘭帶走,上了一位陌生先生的車。
“小姐,孫先生會拜訪鄭無詡,此次一別,今后怕是...”阿蘭穿著西裝,發型是城里那些洋氣的富家子弟模樣,眉毛似乎也特意化粗了,讓南蘿忍不住想到諜戰劇女主。
她小手抓著阿蘭的衣角,有些不舍。
阿蘭低嘆了口氣,俯身,隔著車窗湊到她耳邊道:“過去老爺夫人待我和娘如同救命恩人,和小姐在南家是我最高興的日子...我,會替老爺夫人報仇...小姐將來若嫁人,哪怕是不是鄭無詡,都得看清了再嫁...山長水遠,阿蘭這輩子沒機會再看小姐了,小姐要一生順遂。”
“......”南蘿還在懵懂中,一旁要去拜訪鄭無詡的孫先生就讓司機出發了。
報仇?
南蘿在這個世界,一心想完成任務。
忘了身邊的阿蘭,是跟原主從小一塊在南家長大的...或許和鄭老夫人一樣,這些曾真實存在過的角色,都誕生了某種意識來促使她們完成...在那個真實世界里來不及或后悔的事。
南蘿心口仿佛被壓上了一層重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這些數據人在為情感掙扎,她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她的掙扎顯然無用。
再見一次鄭無詡。
只希望時間流速慢下來。
......
“什么,你們找誰?”
鄭無詡的私人住宅外,換了幾個陌生的、穿軍裝的年輕人看守。
受阿蘭拜托的孫先生再次禮貌問道:“我找這宅子的主人鄭無詡,還請——”
“鄭都督?”
“咱們新上任的鄭都督是叫這個名么?”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記得是叫無語?”
兩個年輕的軍人一番低聲議論,讓站在門口的孫先生有些尷尬,最后問了句:“這間宅子的主人如今在哪?我是他舊友。”
“哦,鄭都督的朋友?!”答話的人瞬間恭敬了,“他在鄭家大宅,正為老...”
孫先生記下了他們的話,走回車上,對身邊少年模樣打扮的南蘿道:“鄭無詡在鄭家大宅,你要在這兒等他,恐怕進不去。”
“......”南蘿目光怔怔地從車窗外收回,打斷孫先生,“他們剛才稱鄭無詡什么?”
孫先生一愣,奇怪道:“鄭都督啊,真是怪了,這鄭都督原先不是內個么...難不成如今又有個少都督,終于讓繼承軍政大權了?”
孫先生和阿蘭只是恰巧這下半年,在鄭家地界處理一些事務,主要目標卻也不是鄭家,因此對鄭家的混亂內情不了解。
只聽一旁的少女突然出聲:“麻煩孫先生,再送我去一趟鄭家大宅罷...”
“好...你沒事吧?”鄭先生剛點頭吩咐司機,側目回來就見身邊的少女一臉驚恐,眼底似乎還有冗雜紛亂的思緒。
......
鄭家大宅。
一樽黑漆的棺材靜靜躺在大廳中央,四周卻絲毫沒有掛白、要操辦喪事的跡象。
一大早,被人用槍指著腦袋、通知鄭老爺死了的鄭家子孫們,此刻都臉上震驚。
棺材里躺的人,居然真的是...!
“爹啊!”
“爺爺啊!”
“我的心好痛啊!”
“您老人家昨日還好好的,怎么今兒個就走了啊!兒子都沒來得及送您一程!”
“您前兩日還跟孫兒說,將來要替您為鄭家打天下,孫兒還望著跟您一起上戰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