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了？”永明帝蹙眉。
他淡漠的目光逐漸變得深沉，似乎是在辨認，張貴妃這番話到底是出自真心，還是說的氣話？
“怎么？妾依照陛下的意思認罪了，陛下又不敢信了？”張貴妃嘴角泛起諷刺一笑，“陛下之前不是已經肯定了嗎？您連審問的步驟都省了，不就是希望妾早些認罪伏法？
“如今妾承認了，您卻又沒膽子信了，真是好笑。”
她似乎很想看到龍椅上那位吃癟，因為這讓她有種報復的快感。
但只是片刻過去，她便笑不出來了，因為那人平靜回了她一句“朕只是不想在下次替淑妃掃墓時，因抓錯了人，而不能慰她在天之靈”。
所以他到現在，心心念念的，仍是淑妃？！
悲憤交加的心情排山倒海一般涌來，將貴妃整個人掩埋其中。
她萬分不服氣，但面對一心只念著淑妃的永明帝，她又沒辦法揚眉吐氣。
她唯有，一字一頓將昔日之事吐露：“我說的自然都是真話，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因為我不喜歡過被人壓制的生活，也不想在深宮之中，形單影只地走完余生。”
“形單影只？淑妃是如何對你的，你忘了？！”永明帝似乎也因為張貴妃劇烈翻涌的情緒而有些激動。
他死死盯著張貴妃，試圖從她眼中看到一絲絲的悔意，淡他瞧見的，卻只有諷刺和傲然。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她依舊覺得，自己的一言一行，皆無愧于心。
話及此處，已經幾乎算是攤開了。
于是，之前雙方壓抑在心底的那些不可示人的心思，也全都被翻開攤在了陽光之下。
永明帝一句質問落下，張貴妃當即就笑出了聲：“淑妃是怎么對我的？她是怎么對我的，我記得在清楚不過了啊…
“若不是因為她那樣的言行，或許，我與她，還不用走到這一步。”
“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張貴妃冷哼，“家里送我進宮，不是讓我來宮中同她表演姐妹情深的。可自進宮那一刻起，她便扮演起了一個好姐姐的角色。
“她告訴您，我是她最親的妹妹，讓您好好兒照顧我。
“然后，又自作主張地賞下一堆東西，讓我立馬在入宮的一眾新人中，顯得格外地與眾不同。
“可您覺得，這對于我來說，是好事嗎？”
張貴妃越說越恨，到最后，幾乎是咬牙切齒：“她在您跟前說我是她最親的妹妹，讓您好好照顧，便等同于是斷了我的承寵之路。
“讓我在一眾新人中格外突出，又無形間，拉開了我與旁人的關系。與我一同入宮的新人，都因此對我隱隱有了敵意，而我，卻因為跟帝王沒了可能，連未來都抓不住了！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果她能把孫皇后斗下去，穩坐后宮第一把交椅，再把張家扶起來，那我有無寵愛，得不得人喜歡，都沒關系。
“我只要安分輔佐她，一樣可以分杯羹。可是，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