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問你!”
葉揚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寒風進入了他的肺腑,刺激的本來就受了震蕩的肺腑生生的疼,“咳咳……”又嘔出了一口血,“呵……恐懼吧!呵呵……因為無知……而恐懼……”他看進了她暗沉無光又森冷的瞳孔中,“不!不!是恩將仇報才是……你救了我的女兒,而我……卻要殺你……這不是恩將仇報是什么?”
“是嗎?”馮殃嘴角勾出了一絲冷凜的笑,抬手將心口處的那把剃刀猛然拔出。
“師父——”邊上的小孩兒驚懼大喊。
只是此時此刻無人在意他。
葉揚臉上被濺了好些血,他抬起了僵硬的手,抹了一把臉,然后低頭看手上的血,血,是血,和尋常人一樣的鮮紅的血,又和尋常人完全不一樣能救人的血,“救人……”
救人!
她救了晨兒。
救了晨兒……
“的確是恩將仇報。”馮殃低頭用手指摩挲著剃刀上濃稠的血液,目光平和到了讓人膽戰心驚,“還恩將仇報的迅速果斷到我也嚇了一跳。”
葉揚咽喉一緊。
“只是這般快就下手。”馮殃俯下了身與他靠近,聲音輕緩卻字字清晰,“便不擔心你女兒還用得上我?”
葉揚臉色大變。
“你就這么確信你女兒已經全好了?”
輕緩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如同蛇蠕般鉆進了他的身軀一點一點地蠶食,“不——”他驚恐異常,伸手抓住了她,“這和晨兒無關!和我女兒無關——”
“怎么就無關了?”馮殃嘴邊的笑慢慢擴大,“應該是最相關才是,若不是她,葉大夫也不至于對我下這么狠的手對不對?”
“不……不是……”
“是我讓她活下去的。”馮殃繼續道,“我能讓她活下去也能讓她……”
“不——不可以!”葉揚沒等她把話說完,“是我的錯!傷你的人是我!是我!”
“傷?”馮殃譏笑,“葉大夫這詞用的可真輕巧。”
葉揚死死地抓著她,“你不能傷晨兒!不能!你不可以……”
她沒說話,只是譏笑地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在自導自演一場自然以為很精彩卻糟糕透了的戲一般,她沒有多大的怒氣,也沒有殺意,因為這些人,他們這些人在她的眼里不過是一只只的螻蟻,對待螻蟻,不就是這么嗎?
“傷你的人是我……”
葉揚的話說的越來越虛弱。
像是沒有底氣。
精氣神都被抽空了。
他松開了她,掙扎著爬起來雙膝跪地,“對不起!”他看著她,“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做!葉揚幼承庭訓,學的是治病救人,懂的是良善仁心,你救了晨兒,哪怕你是妖魔,你也是我們父女的救命恩人!沒錯!”他盯著她,咬著牙,“我恐懼!像世間所有凡夫俗子一般恐懼未知的事物,我甚至比尋常凡夫俗子更加恐懼,因為我有個女兒,我必須為她的未來負責,我要讓她平安長大……”
“所以我理解錯了。”馮殃面無表情,“你是把我當成了長命百歲的仙藥,要把我宰了熬湯給你女兒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