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恨父皇嗎?”皇帝又問道。
殷承祉搖頭,“不!”
“好,好。”皇帝笑道,“那就好……”
殷承祉也發現了他精神不足,“父皇……”
“朕當初把你送去錦東,一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厭惡,怕有朝一日對你做出什么更不好的事情來,二是希望你能有一番磨礪,崔溫雖不及崔家歷代先祖,但帶帶你還是可以的。”皇帝沒有讓他說下去,“如今看來,當日朕的決定并沒有錯。”
殷承祉心中震動,“孩兒讓父皇操心了。”
其實當年,最嫌棄最厭惡他的,并不是父皇。
而是母后。
“為人父者,理應如此。”皇帝笑道。
殷承祉眼眶又蓄起了熱淚,“父皇……”
“父皇不行了。”皇帝摸著他的手,“往后這江山……”
“父皇!”殷承祉連忙打斷了他的話,“父皇,大皇兄正趕來,他……”
“阿承啊。”皇帝打斷了他的話,“朕……”
“父皇!”殷承祉神色堅定,“孩兒知道父皇想說什么,可是父皇,大皇兄才是您的嫡長子,他理應承繼家業,再者,孩兒自幼長在鄉野,能有如今這番成就已是十分難得,再也無法再擔起更大的重擔了,父皇,大皇兄幼承庭訓,又在諸位太傅下苦讀多年,更懂如何治國安邦,兒臣此生只愿鎮守錦東,剿滅蠻族,為我大殷守好東面的國門!父皇,孩兒也便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你……依舊是怨恨……”
“孩兒沒有!”殷承祉搖頭,“是,在過去的那些年,孩兒的確曾經怨懟過,可那已然是過去了,在尚未得知父皇為人所害,孩兒便已然釋懷,如今得知了父皇被妖婦所害方才會做出那些事情,如何還會怨懟?父皇,兒臣之所以辜負父皇信任,是兒臣真的無法擔的起如此重擔!還有……”他深吸了一口氣,“兒臣欠了錦東的!當日刺殺蠻族大巫為閭州招來餓狼,導致閭州數十萬百姓無辜慘死的人,是兒臣!”
皇帝眼眸一睜。
“父皇!”殷承祉滿眼痛苦,“孩兒罪孽便是用一輩子也無法恕清,如何有資格繼位天子?”
“你若是能為天子,不是更能為……”
“孩兒不愿!”殷承祉決絕地道,“孩兒是曾經有過奪去這個位子之心,孩兒對沈家下手,正合錦東兵力,最終的目的也的的確有要爭奪的心,可之所以這么做,最終也還是為了錦東,為了贖罪!父皇,兒臣的胸襟還不夠容納天下百姓,兒臣只想著有朝一日將蠻族滅殺干凈,為閭州冤魂報仇雪恨!兒臣無法擔得起天下重擔!”
皇帝臉上的血色在慢慢消失,眼瞳里的光亮也在慢慢寂滅,“你是不愿與你皇兄相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