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悔恨?
還是……
不,什么都沒有。
他什么都做不了。
做什么都沒有意義。
“殿下無需如此。”崔懷看著他,“我既在知情之時緘默不語,往后便也一樣會閉口不提。”
殷承祉覺得自己到底還是有些長進的,沒過多久便讓腦子清醒了,握了握拳頭,青白著臉說道:“我不會推卸責任!”
“殿下自然沒有。”崔懷笑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樣的心理磨礪以至于做到現在說出這樣的話能如此平靜,甚至還能笑,“從殿下奉旨坐鎮錦東以來,殿下便從未推卸過責任,閭州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恢復生機,錦東能有如今的局面,全都是殿下一力促成,張將軍說的沒錯,若無殿下,錦東便不會有今日,哪怕是劉將軍也無法否認這一點。”
“你……”殷承祉不知他的意思。
崔懷掀起了身前長袍,雙膝跪在了他的對面,與他算是平起平坐了,“殿下,我今日并非要追究什么。”
“對不起。”殷承祉擠出了這三個字。
崔懷看了看旁邊的父親靈位,說道:“父親不會想聽到殿下如此說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若真的有人對不起誰的話,怕是要論到我們崔家頭上了。”
“你……”
“殿下可知崔家先祖當日為何來錦東?”崔懷打斷了他的話,望著那黑壓壓的一大片靈位,“因為太祖皇帝的信任,更因為崔家先祖想要守護大殷東面國門的心,百年來,崔家在錦東扎根,崔家的子孫為錦東拋頭顱灑熱血,無論任何情況從未退卻過,殿下,父親走的時候心中定然十分愧對崔家先祖,愧對錦東百姓!若非他不信先帝,若非他沒有看透朝中乃安氏妖孽掌權,如何會孤軍深入?殿下便也不會只身前去營救,更不可能有機會做下那件讓殿下悔恨終身的事情。”
殷承祉心湖暗潮洶涌,口中卻難發一言。
“你瞧,論責任,誰能比崔家大?”崔懷笑著道,卻笑得十分的悲傷,“崔家歷代先祖在此,怕也要無顏面對殿下了。”
“大表兄!”殷承祉啞著聲音說道,“你不必如此!我從未想過逃避責任,更從未想過要欺瞞你們一輩子!我會為我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當日在幽州城外,我便向劉群山發誓……”
“劉叔是被對崔家的情義蒙了心了。”崔懷搖頭打斷了他的話,“燕王殿下如今至于錦東便好比當初崔家一般,殿下威望一旦受損,錦東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面便會一朝盡喪,甚至可能就此大亂。”
“這也便是我一直隱瞞的原因。”殷承祉接了他的話,“蠻族未除,錦東不能亂!我并非認為重要到錦東離不開的地步,但只要蠻族一日不除,我便不能冒一絲風險!尤其是現在!大表兄,蠻族一日不除,我哪怕是死也不能安息!”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