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木安陽上前,“將他們殺了只會激怒皇帝。”
“哦。”殷承祉淡淡道,“那又如何?”
“殿下。”木安陽目光犀利,“馮夫人不會希望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景的。”
殷承祉原本平淡如水的面容瞬間烏云密布,“你是怕他們死了,牽連到你們木家吧。”
木安陽的確有這樣的顧慮,木家商行的人還在縣衙大牢,若是姚軍死在這里,哪怕他們沒有證據,為了給皇帝一個交代,木家怕也在劫難逃了,燕王此時就算有能力與皇帝對抗,卻未必能護的住遠在南邊的木氏家族!這一次營救準備的倉促,本家那邊還未來得及仔細解釋,只是讓人傳了個簡單的信息,父兄未必能及時作出準備,“屬下更清楚馮夫人不愿見到殿下成為一個嗜殺之人!這些人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不過各為其主罷了,若是戰場相遇,生死自有天命,如今若殺了他們,不過徒增殺戮罷了。”
殷承祉的臉色陰沉的更可怕,若說方才對姚軍等人的誅殺令說的輕描淡寫跟吩咐今天午膳吃什么似得,眼下那濃烈的殺氣卻是要將木安陽給凌遲了般。
“殿下,馮夫人不會希望見到殿下這般的!”木安陽有私心,但也的確如此認為,更不愿意見見到他搭上整個木家效忠的是個只會殺戮的暴君!成大事是少不得心狠手辣了,可他如今誅殺這些人,分明不過是為了泄恨!
一瞬間,似乎靜的落針可聞。
姚軍并不怕死,可卻不想死的如此窩囊,“燕王,有本事來日戰場上見!”
殷承祉陰冷到了極點的目光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上。
姚軍渾身一個激靈,如今眼前這個哪里是什么燕王,簡直就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鬼,這般冷冰冰地盯著他,比方才殊死相拼的時候,更加的可怕,只是再可怕也要撐住,就算保不住他,也得保住手底下的這些兄弟!“燕王殿下,冒犯你是本將的過錯,只是本將奉陛下旨意而來,絕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而這些兵士更是如此!他們和燕王手下的錦東軍一樣,皆是大殷的將士,也本該是效忠陛下保家衛國的將士!”
殷承祉冷冷地盯著他。
姚軍硬著頭皮繼續道,“燕王,謀逆是大罪,你若是迷途知返,尚有一線生機,陛下既然命本將不得傷你性命,便仍舊是念及兄弟之情……”
“想知道皇帝要從本王手里得到什么嗎?”殷承祉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姚軍一怔,本能地拒絕探究這個問題的答案,“燕王,陛下是念及兄弟之情……”
“他想要的,本王絕不會給。”殷承祉還是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不過,本王倒是可以給他另一件東西。”
姚軍屏住了呼吸。
“回去告訴殷長乾。”殷承祉一字一字地說道,話說的很輕,可卻擁有翻天覆地的力量,“當年先帝臨終之前曾留下遺詔,遺詔之中黃娟紅字寫明立我為帝。”
姚軍雙目大睜。
其余眾人也是震驚不已。
殷承祉仍舊面色不變,“他傷我最重要之人,我便奪他最看重的皇帝之位天下權柄!”他一字一字地宣告,“他既不愿好好地當他的皇帝,那就別當了!”
“燕王——”
殷承祉沒再與他多說,轉向了木安陽,警告道:“這是最后一次!”
木安陽心頭一顫,旋即跪下,“是。”
“放了他們。”殷承祉隨即下令,“若是再追來,格殺勿論!”說完,便起步上了馬車,“啟程。”
劉群山領命行事。
姚軍死里逃生,簡直跟做夢一樣,方才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活不成了,哪怕據理力爭,可也只是希望能保存手底下的兄弟,一身冷汗地看著劉群山一行人護著馬車離開,而這冷汗,除了死里逃生之外,還因為燕王所說的那遺詔的起的。
若真有這么一份遺詔,皇帝的帝位必定不穩,而好不容易才安穩了幾年的大殷江山,也必定會動蕩起來!
燕王……燕王他真的有這一份遺詔嗎?
“將……將軍……”旁邊回過神來的兵士白著臉,“不……不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