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中生智,夏侯淵閉著眼睛,伸手慢慢向前探著,尋著歌聲,走出了迷宮,進入了一個自己從未注意過的樓閣。
夕葶樓。
那人穿著一身戲服,背對著他,站在假山旁,朝著一汪池水咿咿呀呀啊啊。
夏侯淵掏了掏耳朵:“……”
聽不懂。
好難聽。
擰眉:“快別唱了,閉嘴吧。”
那人聽到這句,挺不服氣,一甩水袖,扭著小蠻腰嬌柔轉身,聲音尖細,格外有腔調,纖細的食指指著他:“何人膽敢如此放肆!?”
夏侯淵:“……”
這幫大臣們是有多葷素不忌,就這樣的也塞進宮來了,充數的嗎?!
果然這偌大的皇宮里,只有他這位國家級選手保質保量。
夏侯淵抬腳,不緊不慢的從陰影中走出來。
他的臉愈加分明,輪廓愈加清晰。
那唱戲的似乎有些認出他是誰了,盛氣凌人的架勢瞬間慫沒了。
驚愕的睜著眼,蘭花指輕放唇前,倒吸著涼氣:“你,你是……”
夏侯淵負手而立:“本宮只從話本里看過這種用歌喉吸引帝王的手段。”
“來,你告訴本宮,這是真的嗎?”
“啊!?”
見鬼了!
唱戲的宮妃嚇得往后一仰,掉假山池子里了。
夏侯淵:“……”
這么膽兒小?
他還沒出招呢!
這可賴不著他啊。
掉池子里的聲音太大了,瞬間吸引了夕葶樓宮人的注意。
夏侯淵縱身一躍,跑了。
隨便找了個舒服的宮殿,踏踏實實的睡覺了。
……
第二天一早,夏侯淵神清氣爽地伸著懶腰從屋里出來。
然后就看見一院子灑掃的宮人們。
雙方對視。
對方瑟瑟發抖,看見他像是見活閻王了,眼睛瞪得老大。
夏侯淵劍眉一皺,沉臉發了火:“誰啊你們!?都給本宮滾出去!!”
宮人們趕緊連爬帶滾的跑了。
跑到一半,又想到了什么,戰戰兢兢地又回來了。
夏侯淵擰眉得更厲害了。
劍眉快打結成了疙瘩。
“怎么,本宮在蓬萊殿說話不管事兒?”
管事的小太監壯著膽子,結結巴巴地開口:“皇,皇貴君,這里不是蓬萊殿,這里是毓舒殿。”
夏侯淵:“……”
有點尬。
無礙,只要他不尷尬,尷尬就追不上他。
沉著臉繼續唬人:“不是本宮的地盤,本宮就不能管教你們了嗎!?”
宮人們顫顫發抖。
這么理直氣壯……好不講道理。
可皇貴君在陛下面前都拽的很,在他們面前又算是什么,尤其,他們本就是奴仆。
只是覺得主子被人欺負罷了。
鞠官華拄著拐杖從內殿出來,一身云紋錦服,月華色澤,極為清雅。
他面色平靜,漆黑的眼眸卻熏染了絲絲縷縷的涼意,聲色寡淡,似乎還頗為關懷:“皇貴君既是被罰在冷宮思過,還是趕緊離開我毓舒殿吧,若是被人發現你膽大如斗就不好了。”
他側首看了眼,身邊的小太監立即搬了把椅子來,讓他安安穩穩的坐在皇貴君面前。
沒人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夏侯淵瞇眼,輕飄飄掃視著他。
衣著素凈,卻不失點睛的搭配,舉手投足間皆透著淡雅,說話看似大度,實則警告。
這虛偽又做作的處事方式……
白蓮花的氣質……
夏侯淵瞬間猜出來他是誰了:“哦,你就是鞠官華啊!”
剛才小太監單提毓舒殿的時候,他根本對不上號。
“正是。”
“本宮看過你送進宮的畫像,太騙人了,你耳際處的一顆黑痣都沒往上畫,眼睛也畫大了一圈兒,鼻梁哪有這么挺?你這是欺君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