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諶容愣了下,沒明白他意思。
夏侯淵又說了遍。
怕她不同意,還立馬叫來小廝送上紙筆。
親自研好了磨,又將毛筆蘸勻,遞給她,道:“我說,你寫。”
諶容:“……”
她登基以來,親筆書寫過不少政令,甚至也和部分小國簽過許多貿易合約,可突然讓她簽這么個玩意兒,諶容滿臉寫著拒絕。
她要是公主,她隨便寫。
可她現在是皇上,一國之主,連簽名都得無比慎重,以防居心叵測之人做文章,更別提這種東西了……
“我不能寫。”
諶容放下筆,雖是拒絕,卻態度溫和。
這也讓夏侯淵能接受不少。
他抿唇,深吸一口氣,又嘆息:“為什么?”
“朕是皇帝,皇帝是不可以四處隨意留墨寶的。”
夏侯淵:“……”
就這?他還以為是她根本就不想陪他繼續下去呢……
“那我寫,你最后簽個字總行了吧?”
“不行。”諶容果斷拒絕。
夏侯淵這就來氣了:“為什么?”
“我的名字,價值萬金,甚至可驅使軍隊。若有朝一日,你我翻臉,站在對立面,你手中拿有我的名字,著實危險。”
夏侯淵:“……”
這是把對他的不信任都直接說出來了啊!
他咬牙,憤憤又抑郁:“你可真是令人寒心!”
相比之下,諶容就云淡風輕多了:“換做你,敵國公主嫁與你是另有目的,雖然是不錯的利益朋友,可也不會完全信任吧?”
夏侯淵臉色深沉。
她這是在點他呢。
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說他信任,她會認為他說的是假話,且若她真信了,反倒是顯得他也太沒自尊了;若說他不信任……這契約還寫個屁,他天都別聊了!
于是夏侯淵甩出自己行走江湖,土匪的那一套:“我手底下,會模仿人寫字的的大師多著呢,保證簽得你那親叔賀揚都看不出來。”
“再不行,你從前簽的名還少嗎?藏經閣里總放了些吧?再要么各大臣家中也有不少吧?我的輕功你是知道的,來無影去無蹤!”
“而且我盜墨寶的技術極其純熟,保證把你的字兒從上面挖下來還看不出痕跡。”
諶容:“……”
她服了。
服了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從前……不是使臣覲見的時候,也在大胤逗留過吧?江湖上有個玉面盜郎是不是你?”
她9歲時,第一次買古董畫,興高采烈的拿回去給她父皇看,結果她父皇打眼一掃,就發現那是假貨,還教她怎么驗證。
然后她就眼睜睜的瞧著她買的真跡,在父皇拿著小布包沾了點兒特殊藥水后,再點在那畫上,不過一息功夫,就露出了“玉面盜郎”四個字樣。
她當時氣瘋了,要扛著狼牙棒回去找店家算賬。
卻被她父皇攔住了,說那玉面盜郎是新啟的人才,店家怕是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她找也是白費功夫。
如今瞧著夏侯淵自信滿滿的樣子……
她覺得他這副欠扁的姿態,以及那種同樣帶著些小驕傲的手法,就特別像她當年追卻沒追著的玉面盜郎。
諶容瞇眸,細瞧著他。
夏侯淵被弄得有幾分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