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石頭上下來的老羊皮神情還有些恍惚,記憶依舊停留在被黑龍般的妖風吹過的那一幕,指著洞內,嘴里結結巴巴。
“妖龍已回到地獄,咱們也已經從巖漿里游出來了,老居士,你滴小命保住了!”
無眼龍符順利到手,李長清心情不錯,罕見地和老頭開了個玩笑。
沒想到,老羊皮竟信以為真,聞言拍打著胸膛長吐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地,兩行濁淚順著眼角無聲流下,嘴里不住地喃喃道:
“長生天保佑,長生天保佑...”
這老家伙,真是沒救了!
李長清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看了眼老頭身邊的丁憶苦,這小姑娘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表情還算是鎮定。
他轉身對鷓鴣哨笑道:
“鷓鴣哨兄弟,此行雖有波折,但毀掉了元教禍害百姓的那口招魂棺,還找到了恨天國的無眼龍符,也算圓滿了,回京之后找到陳總把頭,咱們老朋友六十年重聚首,到時不醉不休!”
“一定一定!”
鷓鴣哨聞言亦大笑。
他和陳玉樓的感情比李長清只深不淺,畢竟兩人曾共事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那段日子里,鷓鴣哨和陳玉樓同吃同睡,同進同退,真如親兄弟一般,直到后來抗戰解放,兩人也是一同上得戰場。
全國解放后,兩人雖因對解除詛咒的意見不同產生了分歧,但心里對對方的情感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因為歲月而逐漸濃烈。
自1956年兩人不辭而別,到現在的1983年,對陳玉樓來說,已是整整27年!
對于鷓鴣哨,雖然只在青銅門后待了大半年的時間,但在這多半年的時間里,他也想了很多,反思自己當年做下的錯事。
當年幾次進入獻王墓的無功而返,加上后來師弟老洋人等族人的先后故去,那種眼看著親朋被鬼洞詛咒折磨至死,卻無能為力的痛苦讓這個心如鋼鐵般堅毅的漢子幾欲發狂。
迫切地想要為族人擺脫詛咒的想法讓鷓鴣哨陷入了瘋魔狀態,不管陳玉樓和師妹花靈等人的勸阻,在全國各地奔波,搜尋解除詛咒的一切可能。
哪怕只有絲毫的希望,鷓鴣哨也不愿放棄。
這也是他為什么后來會鋌而走險,召喚青銅門,從而被困在天母世界的原因之一。
幸好道人及時趕到,要不然,鷓鴣哨的后半生很可能都要在暗無天日的黑暗平原上流離失所了...
想到這,鷓鴣哨轉眼看向一旁靜默無言的冷酷青年,由衷地道:
“張小哥,請隨我等一起回京,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咱們一起喝個痛快!”
“至于回家的事,你不用擔心,有李道長在,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張起靈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鷓鴣哨兄弟說的沒錯。”
李長清笑著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此事包在貧道身上,你且安心陪貧道在這玩耍幾日,領略一下與你家鄉不同的風光!”
“是,師傅。”
張起靈淡淡地道。
旁邊的裘德考老羊皮和丁憶苦聽了三人云里霧里的一番話,面面相覷不解其中之意,眼里一片迷茫。
三人自然不會跟這兩個外人解釋什么,當即帶著他們按原路走出了百眼窟。
臨走前,還特意回了一趟研究樓地下二層的密室,帶出了老羊皮弟弟羊二蛋的尸首,出去后由老頭親手把這個泥兒會的大柜埋在了百眼窟邊的一座小土丘里。
在兄弟二人的老家陜北,歷來都是土葬,臨終后被一把黃土埋了軀體,才算是對得起祖宗,“入土為安”的思想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