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錫放下酒杯,微微一笑。
李長清循聲望去。
只見從人群中走出一個人,身后跟著五六個徒弟,就像是位成了名的戲子一般,自他邁步登上刑臺,每一舉手、每一投足,都會引得臺下發出一片片喝彩之聲。
“這是什么人,好大的派頭!”
張小辮兒見了,嘴里忍不住嘖嘖稱奇。
“那是咱靈州有名兒的劊子手劉五爺!”
身后站著的一個捕快開口了,神色得意地介紹道:
“這位劉五爺可非比尋常的劊子手,他家從祖上六代起,就全是公門里吃紅飯的,傳下來的手藝自是非同一般,那可是是刑部親點的劊子手!”
“他老人家以前一直在京城聽差,這兩年告老還鄉,才被調回了靈州!”
據這捕快介紹,這位劉五爺絕非浪得虛名之輩,小時候得過真傳,手藝十分了得!
不管是砍頭斬首,還是剜膽摘心,在他刀下動起刑來都好似行云流水一般!
“您二位有所不知,這劉五爺早已封刀多年,今日處刑白塔真人,是我家老爺親自去請,劉五爺這才答應親自出山,您二位待會就瞧好吧,可千萬別眨眼!”
他這番話是說給李長清和張小辮兒聽的,還暗中吹捧了上司一把。
馬天錫在旁聽了,笑而不語。
“原來如此!”
張小辮兒聽完恍然大悟,頓時來了興致,跳下凳子,趴在窗戶上向下面的刑臺望去。
但見那位劉五爺六十多歲的年紀,生得是體魄魁梧,豹頭環眼,闊口裂腮,頜下髯叢如猬。
胡須雖已半白了,但精神矍鑠飽滿,腦門子油亮油亮的,一襲短衣襟小打扮,身上連肩搭背,系著白練也似的一條圍裙,目光中凜然有股殺氣,看上去不怒自威。
張小辮兒見了,不由贊一聲好個昂藏的漢子!
正如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果然是威風凜凜!
再看站在他身后那幾個徒弟,活脫是金剛轉世,羅漢下凡!
刀砍斧剁般的一般高矮,顯得好不齊整,全是膀大腰圓、虎力熊心的彪形大漢,油光光的大辮子打了團結盤在頭頂,身上的紅邊灰底號坎敞開一半,袒胸挺肚,把胸口黑雜雜的一大片護心毛露在外邊。
爺兒幾個往那一站,滿面的殺氣!
目光所到之處,打量到誰身上,誰就得打個寒戰,冷汗淋漓。
真個是,直教膽小驚欲死,縱是石人也流汗!
張小辮兒也不由偷偷抹了把冷汗,感嘆道:
幸好今兒個捆在臺上的不是三爺我...
否則這還了得?
劉五爺帶著幾個金剛羅漢般的徒弟,上了兩人高的木臺,先對著閣樓上監斬的巡撫馬天錫和提督富察圖海抱拳行禮,隨后又朝臺下圍觀的父老鄉親們施了一躬。
全了禮數,他有心賣弄,便吩咐徒弟們當著眾人的面,取出攜帶的幾個大皮囊,打開整頓起來。
有砍腰的鬼頭刀、斬首的剁魂斧、剝皮的搬利刃、掏心的剜腸劍,還有各種帶鉤、帶刺、麻花擰轉兒的刑刀法刃......
一件件常人叫不出名目的器械,琳瑯滿目,足足有不下百余件之多,在日光下一陣陣泛著寒光。
望著臺上擺弄刑具,臺下眾人鴉雀無聲。
親娘咧...
一個個緊緊盯著那排排刀刃,暗暗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