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顯得很是無辜,嘴里抱怨似的嘀咕了幾句,眼珠轉了轉,又擺出一副笑臉說道:
“嘿嘿,這說來就話長了,不如您先把在下救出來,讓在下喝口水,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將這團肉瘤和這艘白色紙船的來歷通通告訴好漢!”
啪!
又是一巴掌。
“別墨跡,快說!”
李長清冷哼一聲,那陰狠的目光看得呂奮頭皮發麻。
“說就說,干嘛打人......”
人頭委屈地撇了撇嘴,便將紙船之事娓娓道來,不敢有絲毫隱瞞。
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爺發起狠來那可真是雷厲風行,說給你一個大逼斗就給你一個大逼斗,都不帶猶豫的,他怕自己在耍小聰明,不等出去就先被扇成腦震蕩了。
“這團裹住在下身體的大肉瘤,其實根本就不是什么肉瘤,而只是一只龐大海獸肢體的一部分,那東西國際上的學名叫‘沙黿’,但其實并不是真的黿,附近的漁民們都叫它‘大擁沙’!”
“哦?大擁沙?”
李長清眼睛一亮。
“你繼續說!”
“以好漢您的學識,應該知道這黿就是指水里的大鱉!但海里沒有活黿,這‘大擁沙’只是當地漁民私下里的俗稱,因其形體似黿而非黿,有裙無足,有首無尾,背色青黑,腹部有大白紋,平時多居于淺海,埋身沙中,常常暗中興風作浪,覆沒往來的漁船,所以得名!”
人頭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在下身為打撈船隊的潛水員之一,之前雖然總聽船上的老海員提起,但真正見到這大擁沙也還是頭一次。”
說到這,呂奮沮喪嘆氣。
“唉,只是沒想到這第一次見面,就鬧得如此不愉快,真是天不遂人愿...”
“好漢你有所不知,這大擁沙經常伏在沙中興風作浪,打翻過往來船,附近的漁民們大都對其恨之入骨,所以每當這老鱉擱淺在岸上爬不回去的時候,一旦被出海的漁民發現,便會立即通知其他人,用無鐵鏈鎖了將跡其活捉。”
“而凡是捕得此物,又逢祭祀海神之期,漁民們便會出資修復破舊已久的古漁船,將這大擁沙放了血裝入底艙,再把古船用紙甲漁網包皮裹,以船牽引至深海任其隨洋流自去。”
“南洋波濤洶涌,向來風高浪急,這種船多半都不結實,到得深海大洋之上,用不了多久便會被風浪打沉,大擁沙便會隨之葬身海底,而那些水底魚龍蛟鯢之屬,最喜食擁沙之肉,等到此時,它們便會紛紛鉆進破碎的船體,把那大擁沙撕咬得僅剩一具空殼,漁民們都相信海底有“龍”,并將其視為海神,他們這種習俗是一種祭祀海神的行為,可讓龍王爺保佑海上風平浪靜,這種習俗在南洋被稱作‘打標’!”
聽完,李長清心下恍然,便問:
“你的意思是說,這艘白色紙船,便是一艘裝著大擁沙的打標船?”
“不錯。”
人頭點了點頭。
“你剛才說漁民捉了這大擁沙,便會將其殺死放血,但為何此船中老鱉仍舊不死?”
李長清皺眉又問。
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趴在船底的那一大坨事物中蘊含的鮮活生命力,絕不是死物所有。
“這便是特殊情況了,要不怎么說在下這是中了頭彩呢......”
提起此事,人頭也是一臉郁悶。
“按理說,漁民捕獲這頭大擁沙之后,便會立即將其放血剝殼,但這老鱉性蠢皮厚,不知疼痛,且力大無窮,很可能是因為被漁民們亂矛攢刺放了血后,仍得不死,趁機破艙遁海而去,你們來之前應該也看到了紙船兩側的漁網,那就是用來防備它掙脫的,但已經被這老鱉扯破了。”
“你們現在看到的困住在下的這團肉瘤似的東西,很可能就是船底下那頭大擁沙脊背上的一塊凸起,之所以會露出軟肉,大概是因為這頭老鱉的殼已經脫落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