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的雨聲如此清晰的自大開的窗戶邊傳來,不時夾雜著幾聲轟隆的雷鳴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雜的濕意,混著一室茶香,不自覺有幾分和諧,又或肅殺。
除溫李外,此時店里空無一人,大門都關了。
她搖搖頭,閃身出去,順便把二樓的燈光給熄滅了,徒留一室冷清漠然。
鹿亓就蹲在店外不遠處一汪水洼邊,漫天的大雨早就把他淋了個通透,一頭濕噠噠的頭發緊貼著頭皮,嘴唇發白。
可那眼神,始終透著不明的意味,隱秘的自成一格,像是芥子長老,卻又有著本質的區別。
他是大音族族人嗎?他的眼睛在流血,只是剛冒出一抹紅意,便被隨之而來的雨水沖了個干凈。
溫李踏入雨簾的那刻,已從花園里取了一把油紙傘,喜愛山水畫的海喬親手做成的,對于他們來說,親自做一件東西不算什么,但做出的能讓人產生共鳴、樂于欣賞的美,才值得一笑。它的顏料與材質均是取自大音希聲界里的植物——芥子山上的菩提花——神奇林里的彩虹樹——永恒持久的散發著人世中類似木香的味道。
她撐傘到他面前,擋住了他頭頂源源不斷落下的水滴。他不抬頭,不說話。
可他并不是另一個海喬。
她一手為二人撐著傘,一手拿著藍皮書翻看,到底了它會自動翻頁。經過剛才,她也不必在他面前避諱。小馬扎也好久沒用,它暫時被擱置在溫李在人世中的家里,那是一處不錯的院子。
“看”鹿亓開口,聲音涼薄,透著清晰的挑釁意味。
呵——
他扔出手中不知何時攥著的一只僵硬的鳥兒,它的軀體變了形,一邊的翅膀只一點皮肉掛在身上,血已流干,被大雨沖的杳無蹤跡。
溫李并不悲傷。
但她卻斷定了一個事實,他不是大音族人。
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去主動殺戮,他們沒有戾氣,哪怕遭遇怎樣的折磨。
事物是公平的,他們一族擁有創造一切的能力,可同時也只會隱藏在自己的圈子里,不去攻擊與傷害。
可眼前這個人不是。
他非大音族族人,也不像人世中的常人,他是特別的,無疑也是危險的。可又與她何干?他們無法反抗,只能接受,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回歸大音族,呆在自己的族內,有幸獲得緣葉的話,就可以自己再開辟一個新世界,那個世界完全屬于自己。
“喜歡殺戮?”又是一個奇怪的族群嗎?
“它是我的意義。”
“生靈們總是有各自存在的意義——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殺戮——還需要理由?意義不是解釋一切嗎?”鹿亓邪性一笑,眸中盡是煞氣。
“那要永無止境?”溫李追問。
“只要我還活著。”
溫李蹙眉,“不知道你是什么道,不過我無法左右,你既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便就此別過吧。至于你這個茶館——你是不能再鼓動他們自殺的。你模仿的很像,可你畢竟不是。”只要我在。
說完正要轉身走,眼珠已經轉向一旁了,卻聽“噗嗤”一聲鈍響,刀插入身體的聲音引起了溫李的注意,她感受到了疼痛,雖然遲鈍,可她的身體確確實實屬于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