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小鄙視了一把的王隊這回出奇地沒有反駁,而是努力地爬了起來,笑著也跟著搖了搖頭。
“快咯,快咯。可惜啊,何時咱老百姓能安安生生的,再沒有那些泯滅人性的家伙們了。我也就該退休了呢。呵呵,那你們等著吧,我去去就來。”
扶著入院的大門,王隊一步一步地挪動著。他太累了,今天讓他體會到了當初在軍隊訓練時的感覺。本應該充滿了無限懷念的他,現在卻一點都不愿意將過去和今天摻和到一起去。
走過了那一個一個與自己打招呼的病患,再滑過了布滿鮮血都還未來得及擦凈的過道,王隊徑直來到了崔十一所在的急救室門前。
與外面不一樣,現在急救室內還是一片忙碌。根本沒見個空閑時候,我們的崔十一呢?這家伙正推著一個呼吸機,忙著往另一個病床上送呢。
細細看去,在他的身上,已經很難看到原先警服的顏色了。紅紅蘭蘭,將整個警服染成了一片絳紫色。更不忍著眼的是,這小子和里面的醫生就像洗了一個血澡一樣,頭發上都淋拉著一些無法描述的東西。
但是,就是這樣讓人很難想象的場面下,每一個人,每一個人!包括護士,醫生,崔十一在內的每一個人,眼神都是那般的堅定,連一句廢話都不愿意說地奔跑著。
時間就是生命,在這一刻被完全地體現了出來。
“你們咋不進去啊?”王隊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外圍三個衣著體面,正維持秩序的民警們。
可當他這句話問出口后,三人正立著的身體明顯就是一晃,接著都深深地低下了腦袋。
人總是有一種慣性,就是見多了不認識的人,當你再一次帶著滿心委屈,見到認識人的時候。那感情就會突然決堤,決堤一樣的爆發。
這時其中一個年紀偏小一點的民警,嘴巴已經扁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怕,我不敢!對不起......”另外兩個人的頭埋地更深了,就像是想要將腦袋插進地里一樣。
聽完年輕民警那句話后,王隊并沒有生氣,而是輕輕搖了搖頭,柔聲說道:“沒事的孩子,沒事。這不怪你,真的。就連隊長我見到這樣的場景,都不禁想要抖抖。崔十一那家伙啊,是個怪胎。”摘下民警滿是汗水的大帽檐兒,王隊難得慈祥的摸了摸對方濕濕的腦袋。
讓人想不到的是,就在王隊剛剛說完的時候,四面八方都開始說話了。大家的聲音很輕,也很柔和。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沒事的,你們看哪兒還需要人,就趕快去吧。”“就是,后來的人我們會給他們講清楚的。”“不用講,看看里面那位特警同志,我們就已經十分感動了。即使是到了天堂,我們一家都會感激你們的。”
這些話讓那孩子一下子有些忍不住了,百感交集之下,肩膀開始不停地聳動著,淚水也吧嗒吧嗒得掉落在了胸前的警號牌上。
王隊并沒有糾正大家對崔十一所屬單位的稱呼,特警就特警吧。怎么的?哪兒的警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大家誰不是站在這刀刃兒上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