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韋港的路很遠,但他們僅用了八天便抵達,應明覺得自己快要被馬背把腦漿子顛散,根本沒機會思考。
但總有人能。
抵達韋港后兩日休息時間,三名千戶宣講聚首,路上他們匯總了那些尚有余力思考的旗軍的問題,各自召集麾下百戶宣講,將所有問題一一解答后由各小旗宣講抄錄,在休息結束后的路上為旗軍答疑解惑。
應明憋了個問題:“英夷來常勝請求貿易,大帥拒絕了;大帥派人去英格蘭貿易,英夷也拒絕了,這不算包藏禍心吧?”
顯然之前也有別人提出同樣的問題,宣講官準備充分,答道:“倘若如此自是不算,但夷人并非僅是如此,大帥提出的條件與他們向我們的請求一模一樣,只是將兩國位置對調,夷人要我們開阜、照顧其商賈等等等;大帥要他們開阜、照顧大明商賈等等。”
“他們拒絕并非為報復大帥拒絕,而是其議會,議會和朝會差不多,他們最終議定認為這對他們有害,才拒絕;他們先前把這種有害的提議呈送大明,這自然是包藏禍心。”
應明帶著這個答案一路顛兒回常勝,捂著屁股把爬墻頭的培根從牢房放出來。
當時他就覺得培根可能會死。
在這個東洋軍府籌備戰爭的節骨眼上,整個亞洲只有他一個人來自英格蘭,這意味著什么?
史小樓從歐洲回來就把他辭退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過去他是史小樓的一項投資,但現在他對史小樓沒用了。
應明覺得自己沒有史小樓聰明,也不會比史小樓更見多識廣、更接近東洋軍府擁有開戰權的大帥。
開戰,在史小樓的這個反應下……幾乎板上釘釘。
宣講官們沒有做多余的煽動,旗軍已經明白倘若開戰,將會一次以懲罰為目的的戰爭,懲罰他們的壞心眼兒。
應明只覺得有點可笑,德雷克與培根這倆人過來,很欠揍呀。
你們提出的要求,我不同意,并向你提出同樣的要求,你拒絕了,說這個要求很壞——這種考慮問題的方式很蠢。
別說這種談條件鐵定的是不平等的,就算是平等的。
問問西班牙,敢不敢跟大明談平等?
不過應明沒時間再考慮這些問題了。
很快,東洋軍府將一批去年制作的羊毛呢料冬裝軍服分撥至他直屬的千戶麾下,只有不到五百套,但應明所屬的騎兵百戶部全員都有。
緊跟著消息才從宣講官口中傳進他耳朵里,去年由巴拿馬啟程的艦隊同軍府常吉先生已抵達巴拿馬東海岸,他知道這個消息時大明艾蘭王的復**已經向韋港開拔了。
緊隨其后,他們的調令便發了下來——先鋒軍四個百戶部,隨艾蘭復**至韋港駐扎,準備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