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愚民見了官,也是誠惶誠恐,吶吶無言,邏輯不通,而法師道人若無幾分真本事,也是不敢在官老爺面前侃侃而談的,他也正巧需要有真本事的道人相助,當下連忙指著上首一方桌案,請鐘七落座。
上首有三方桌案,一正二側,各放有案牘,主位乃巡檢大人位置,鐘七當然識相的在左邊側案坐下。
此世人以右為尊,右側定然是巡檢衙門的小旗,或文吏判官所坐,鐘七一介白丁,連道錄度牒都沒有的野道人,那敢去坐右首主位。
這時那劉忠也麻溜的端上茶水,蜜餞,點心與鐘七二人呈上,鐘七餓了一天一夜,腹中早已是饑腸轆轆,當下也不客氣,捻起點心果脯,就者茶水就往嘴里塞。
一壺秦巴上品云霧春茶,被鐘七牛嚼牡丹一般灌下肚里,看得劉忠二人目瞪口呆,劉忠心下嘲諷不已,直說餓死鬼投胎。
過了半晌,吃了五盤點心,三壺好茶的鐘七終于祭奠好了五臟廟,靠在椅子上細品茶水,而青袍官員笑了笑,出言道:“法師好胃口,不知在那方寶宮出家,何處仙山修行啊”
“回大人的話,貧道法號泓繼,俗家姓鐘,在固城將軍廟出家,荒山在二郎鎮子午山中……”鐘七心下一跳,有些拿捏不定這巡檢大人是不是要查自家道錄法籍,只是見其饒有興致看著自己,只好面無異色的出言回道。
正在鐘七說罷,內心有些忐忑之時,不想那青衣官員沉吟片刻,竟然繞過此節,面露惱火之色咳嗽兩聲,直入主題的盯著鐘七道:
“此番請法師前來也是有事相求,前些日子本官被一根魚刺卡在咽喉,上不得也下不得,雖無大礙,卻也有些不爽利,請了醫館老先生來看,說卡得太深,他也沒辦法,只是聽說有些法師會畫個九龍符水,能專化魚刺,骨刺等物,遂讓本官尋個有法力的高人來解此厄”
卻是這個時節,無論醫士大夫,還是杏林妙手,治病皆以內服外敷,能做外科者甚少,又無鑷子,夾子之類,對于魚刺,骨類卡喉,除了讓人多喝些醋湯之外,也再無辦法。
“不知大人被這根魚刺卡住,有多少時日了”鐘七聞言詢問道。
“約摸有七八日了,如今好些,但也時常感覺如鯁在喉”巡檢沉吟片刻后有些憂慮的回道。
鐘七一聽,心下立即有了譜,起身道:“大人勿慮,這個還好辦,只要一道符咒下去,一時半刻,即可痊愈”
“好,好,好,那法師準備再何處開壇,又需要準備哪些法器,經幡,還請指教,我立刻著人備齊”巡檢聞言大喜道。
鐘七卻擺了擺手,淡淡笑道“區區九龍化骨水,貧道反手就能畫來,何須勞煩開壇,只要水缽一個,清水一盅”
巡檢面露疑惑,心下不解,在其固有映像中,凡是法師做法,不是都要必須開壇請神之類嗎,難道這回劉忠這廝真得請了一位了不得的高人,竟能空手施法,心中不解,嘴上卻連忙吩咐劉忠道:“劉忠,快去依法師之言,準備好清水,缽盂……”
劉忠領命而去,不過盞茶時間,再次入帳呈上清水,碗缽等物件,見劉忠二人目光灼灼的期待著自家施法,鐘七微微一笑,從道跑內兜兒里掏出黃紙,朱砂,毫筆等物放在桌案上,口中念念有詞,掐訣書符一道。
當這二人的面,掐劍指夾住符紙,迎風一晃,符紙自行燃起一蓬火焰,劉忠瞠目結舌,巡檢瞳孔微縮,皆是驚愕無言,還不待二人細看,須臾之間黃符就燒為灰燼化入一缽清水之中。
“巡檢大人,這個便是九龍法水,莫要疑惑,但請一口飲下,魚刺立即化去”鐘七含笑把符水端到了巡檢面前。
望著眼前泛著黑灰的污水,巡檢略有些遲疑,不過方才親眼見了鐘七神異,絕非凡俗道人,略一思索,還是捏著鼻子一口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