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著樹梢縱躍奔逃,山林枝丫一陣搖晃,轉眼已是數十步外,朝西南走了里許,鐘七輕身壓著一根翠綠竹梢彎曲而下,一個空翻騰挪數丈,已是落在道路中央。
朝身后看了一眼,見無人追來,鐘七松了口氣,拽杖沿路緩行,一邊從黎杖上解下葫蘆灌了兩口,略微喘息的輕笑道:
“果然如老師父所講,這世間的法術,不過奇門遁甲的幻術,俱為小道,要想真正顯圣,還得憑自身武術為底子”
若只會云煙遁形,剛才那鐘情形,鐘七定然是走不脫的,然而加上武藝輕功,就算在來些人手,只要沒有弓弩埋伏,也照樣拿不下鐘七。
也是鐘七存了試驗自家逃命本事的想法,不然憑他武藝,這十來個烏合之眾,打起來也是勝負參半。
沿著綿延山道走了數里,行人漸密,大都是自梁州方向而來,鐘七心下也略微安定些許,悶著頭往前走。
到日暮時分,約莫又走數十里路,過了兩道巡檢哨卡之后,路途漸漸平坦寬闊,已經離者梁州并不多遠了,正行間,前方出現一座巍峨高山,在這梁州平原極為顯眼。
但見:
根如昆侖祖脈,頂摩霄漢云中,白鶴每來棲檜柏,玄猿時復掛藤蘿,日映晴林,疊疊千條紅霧繞;風生陰壑,飄飄萬道彩云飛。
道旁有一石牌坊,闊有三尺,約莫丈余來高,著有陰刻篆字,鐘七觀摩念道:“天臺山…興元府也有天臺山么?怪道那驛站叫天臺驛哩,緣是因此山得名”
哪些陰刻小篆,與前世字體相同,鐘七前世多讀古書,符冊,自然能辨認個大概通透。
石碑上寫著天子御筆敕封,天下第十二洞天,天臺山福地,方圓三十七里,有禪院二十六間,觀宇十二臺,王靈官殿等等。
見日頭已然偏西,鐘七摩挲下巴思索片刻,索性轉身沿著牌坊后的層層青石階朝山間而去。
若論香火,這天臺山至少能把將軍廟甩出八條街去,那怕已是日暮時分,上山祈福的游人士子,攜著家卷僮仆,依然絡繹不絕。
香客走走歇歇,鐘七則面不紅,氣不喘的往山上直行,登了百來個臺階,上了一座小嶺山頂,靠著欄桿,已能撇見天臺盛景。
只見那終年不散云霧氤氳中,有千年峰、五福峰、芙蓉峰,巍巍凜凜放毫光,萬歲石、虎牙石、三尖石,突突磷磷生瑞氣。
臨云崖前芝草秀,五步嶺上梅蘭香,荊棘密森森,芝蘭清淡淡,深林鷹鳳聚千禽,古洞麒麟轄萬獸。
“嘖嘖嘖…當真是好仙山,好福地呀,照這兒一比,我那午山猶如荒山野嶺,怪不得香火如此鼎盛,多半是這些文人騷客貫愛此山景秀吧…”
見那山間香火裊裊沖霄,鐘七撫過八角亭欄桿上,無名文人所留書的詩詞墨跡,嘖嘖贊嘆不絕。
沿著石梯登階而上,在這天臺山游逛許久,鐘七大漲見識,這古代的風景區不收門票,景色也愈加自然,與前世迥然不同。
只是令鐘七有些意外的是,他游走許久,只見了佛門禪院,寺廟數十座,道家的觀宇卻一家沒有,唯有一座靈官殿,也破落不堪,蛛網粘結,神像傾倒,早無道人廟祝。
山間只見僧衣袈裟,瓦缽淄衣客,卻不見半個拂塵道家人,哪些香客也盡往禪院寺廟而去。
鐘七無法,也只得找個禪院掛單了,好在這個時節,佛道俱是一家,屬于三教九流中的上三教,雖則互相齷齪不絕,但也不至于連個借宿也不能,憑遭同道笑話。
正尋覓住處,又見前方香火沖霄,裊裊檀香如祥云聚頂,瑞靄紛紛。
卻是山凹里有一座禪院,只聽得鐘馨悠揚,又見那香煙縹緲,鐘七疾步直至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