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如此看來,胡雖無百年之運,但能建章改元,傳檄天下,恐怕根基已然漸漸穩固。
南梁雖偏居東南一偶,但有長江天險,對天下,對長江以北,也依舊有很強的影響,弄不好就是隔江而治的格局了…”
行至賈清風樓下,黃襖童兒侍立門前,見鐘七來了趕忙行禮道:“師叔稍待,容我通稟…”
片刻之后,鐘七與賈清風相對而坐,幾個童兒端茶奉果,侍立一旁,鐘七不由笑道:“師兄,才幾日不見,怎么觀中有多了這些規矩,恁得繁瑣,渾不似個修行的人家”
意思是說賈清風架子越來越大了,收了這么多徒兒,不想修行,倒像個富貴人家。
賈清風擺擺手揮退眾徒,搖頭回道:“都是些窮人家的孩子,年紀幼小,在山下難活性命,家里人只得送上山來討口飯吃…”
“怎么,你閉關結束,準備下山么?”賈清風疑惑道。
鐘七搖搖頭道:“只是下山找你借些資財修行”
“唉…眼看著亂世已至,香火漸微,這些錢,我本來準備學那釋家,也在山下買些良田,置辦土地,以后租種出去,即能救哪些流民苦難者一家性命,也能為咱們添一筆收入,畢竟觀中還有十數口子要養…”
賈清風嘆道:“可現在你又要煉甚么法術,靡費資財,如今觀中還余有金十兩,銀四百二十兩,你自己看著取用吧…”
鐘七卻一臉笑意,朝伏魔宮看了一眼,輕笑道:“師兄,你看這亂世將至,正需得錢財,不如先把那銅像融了,金漆刮下,用來置辦觀里地契家產。
還是暫時重新給他塑個泥草身子將就先用,待天下太平了,咱們再去給他塑上金身,豈不是兩全齊美哉…”
賈清風聞言一愣,轉而大怒道:“其他皆能,唯此萬萬不許,亂世正出妖魔,唯有伏魔將軍得力,壓伏一方,斬妖除魔,才有我門中昌盛之基石”
鐘七笑個不跌道“俗語云,求神憐憫,不如自家做主,他興與不興,還得靠我們謀劃哩”
笑罷之后,朝吹胡子瞪眼睛的清風問道:“那鄧奎欲取梁州,也是我等之機,他現在如何了…可事成了也未?”
賈清風聞言思慮片刻,興趣缺缺的回道:“那有這么快,前日傳信過來,還在籌備糧草,傾散家財招兵買馬哩…憑他那點兒人馬,也不知你從何能看出,他能有這個福報…”
鐘七笑而不語,抿口清茶之后,淡淡道:“如今把一切都靠后,抽空把那金身融了,除了購買藥草,砂石供我煉法之外,先全力相助那鄧奎”
賈清風聞言默然,沉吟許久之后,終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頷首。
鐘七寬慰道:“依我推測,未來許久時間,都是南北對峙,群雄割據,相助這些豪杰草莽,才是王道,屯辦田產,看似安穩長遠。
但貧道夜觀天象,斗宿移位,貪狼三星明亮,人間殺戮不絕,兵禍還將肆虐,若無一豪杰治梁州六縣,兵災一至,和人能容你安心種田”
賈清風撇撇嘴道:“你不是常自謂神通廣大,凡間兵戈安能損你神仙法體,怕他作甚…”
鐘七聽得面皮一抖,嘴角抽搐道:“這…額…咱們乃世外之人,怎么能與凡人一般見識,殺戮過甚,有損道德清凈,不好修行,不好修行…”
實話說,現在就是宰輔,將帥,一品文武,雖則有王朝氣運護身,不好殺之,但鐘七真要取人性命,用魔禱,厭勝之術,甚至七星拜斗,五斗拜壇,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取人性命。
只是這些人凝聚人心信仰,屬于人道,各有各的氣運,命運,貿然以仙道干預人道,反噬也會大到鐘七承受不住,真正高明的仙家都是無聲影響人死,慢慢引導。
一來是修行尚淺,手段單薄,要是天罡雷法大成,就是相隔千里,也是憑空降雷光一道,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二人談論半晌,大概是鐘七強硬的下了決定,要融了才筑好不過數月的金身,賈清風一直興趣索然,猶如痛失摯愛一般的表情。
鐘七見此,也不再多說,只是道:“還勞煩師兄,吩咐徒兒徒孫們,備上瓜果供品,法香,法水,甘露,草人紙馬,綠豆,我已算定時日。
三天后,我要開八方兵馬總壇,雷壇祭將,教我后代兒孫,俱能調遣兵馬,天兵天將,有神通可用…”
賈清風聞言大喜不禁,立馬喜笑顏開的下去吩咐,他也知師弟煉就真法,早已期待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