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兩邊兒山上一聲呼喝,小道岔路間忽剌揦沖出七八個漢子,衣衫破爛,托著刀片兒走上大道,四下來圍鐘七。
鐘七靠在樹蔭下,見狀也不動作,只是平靜的看著幾個漢子將自己圍住。
“兀那道人,識相的,交出盤纏,我等留你一條全尸…”領頭一條壯漢,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圓,只是面色蠟黃,提著桿鵝蛋粗的梢棍。
“大王既然要了貧道盤纏,怎么還要說留我一條全尸的話來,莫非交錢不交錢,都難逃一死么?”鐘七解下黃皮葫蘆,一邊兒咕咕灌下酒水,一邊兒淡然說道。
黃臉大漢聞言一愣,見鐘七一臉淡然,似是不怕他們,沉思片刻,便故作兇惡道:“量你這道人也無幾兩精肉(指肥肉),也罷,你把錢糧盤纏,還有那葫蘆酒奉上,就留你一命過去也無妨。”
“若道半個不字,先將你一叉戳死,再抬上山用鹽腌了,炮制成肉干兒,也做俺們的秋糧…”一旁的幾個面黃饑首的山賊,俱都出言恐嚇道。
“直接用鹽腌著不好,得先開膛破肚,用滾水抄過,把肉分做尺來長一條,再用棕繩串上,掛在房梁上,底下用柴火熏,這樣做出來的蠟肉,味道才好哩”
鐘七一眼就看出這幾人不過是活不下去的農夫罷了,那里敢去吃人,不過是口頭恐嚇之語,遂也揶揄出言。
這年頭官軍如匪,土匪山賊最是吃香,沒有官軍管控,盜匪猖獗,那里還有雙股顫顫,面黃饑瘦,衣不蔽體的賊匪。
鐘七說罷,見幾人聽得認真,便又侃侃而談道:“你們不知道,在咱們行內,把嬰孩兒喚作:和骨爛,概因這小孩兒的肉最細嫩,用鍋一煮連著骨頭都酥爛了,是第一美味。
那婦人女子,喚作:不羨羊,只因這一類肉白凈嫩滑,入口即化,最是鮮美,比羊肉都好吃哩。”
“這道士吃過人吶…”
“瞧他面相,就不是正經道士…”
見幾個“土匪”聞言,紛紛面露驚恐,悚俱的神色,眼神躲閃的打量自己,鐘七添著嘴唇,陰森笑道:“而你們這種么,就叫作:添把柴。
因為皮糙肉厚,面黃饑瘦的,就比較耐煮,還得多花時間炮制,多費柴火才能煮熟…”
“道…道長爺爺,我不好吃的…”聽說這道士要吃他們,其中一個面目稚嫩,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再也繃不住了,將手上草叉一撇,跪地說道。
晴天白日,樹蔭底下,鐘七添嘴一笑,說不出的陰森,恐怖,余者青壯沒有跪地求饒,卻也被嚇得兩股戰戰,險些撾不住刀片。
“三郎,這道人太過邪性,張口閉口,都言食人,莫非是妖精變得,要不咱…咱們快走吧…”一個握棍的漢子面露悚然之色,朝為首的黃臉大漢附耳說道。
黃臉壯漢見鐘七陰笑,也是下得心下打顫,不過他到底見識廣些,也是眾人領頭的,卻不能怯場,把哨棍一揮,輕笑道:“我畢三郎遇鬼斬鬼,遇妖殺妖,你們怕他作甚,看我將這妖道拿了,扭送官府查辦…”
“嘿嘿…朝廷都沒了,何來官府,倒是你這漢子,膀大腰圓,說不定很好吃哩…”見那黃臉漢子有些膽色,鐘七抿嘴恐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