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山道上,人煙俱無,除了山野鳥鳴和時不是過路的大波流民,一片死寂。
鐘七挎著倆葫蘆,一個青皮,以朱砂符印封得死死,一個黃皮葫蘆,裝著烈酒,時不時扯下來貫幾口。
“雷部該有神將三十六員,鎮天元帥十二位,加上催云童子,布霧郎君,持戟力士,捧旄大將,夜叉將,魚肚將…”鐘七一邊走一邊兒在心下回想道。
在前世神話中,天師投丹書斬蛟,道人一紙敕令,號召三界神圣,要風能有風伯助,要雨便能得雨師臨。
敕令到處,雷,火,瘟,斗,莫敢不從,當然,除了虎力大仙的那句經典臺詞:“今天貧道請的神仙都不在家…”
鐘七心中想法紛雜,一時間才思泉涌,忽而了悟到許多法術的特性,只是欠缺最關鍵的一些東西。
而這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可以飛天遁地,入金石而無礙,入水火而不溺,有形有質,又無形無質的神邸。
神靈隱于陰陽之間,借神的力量,來趨吉避兇,不就是前世茅山派的法門么。
沒有神將,沒有天庭神仙,法令到處,不過空紙一張,就算日后道統光大,可若徒子徒孫太多,憑鐘七的法力,又能借多少出去。
“要從一個凡人,成為神將生前要有一些事跡,最起碼得是元帥,猛將軍一類,死后天生就有惡鬼級別,也好祭煉…”
鐘七摩挲下巴上道胡茬兒,心下猶疑不定道:“關鍵是還得先死而后蛻,褪去軀殼,洗凈煙塵…”
鬼有孤魂,野鬼,冤鬼,惡鬼,厲鬼之分,到了厲鬼層次,一但聚集大波鬼眾,就是一方鬼王,甚至能攻略州縣,不過這種厲鬼,目前還沒見到過。
先死而后褪,便是要脫去肉身凡胎,而從軍殺敵之輩,或張篤這種修行得道之人,最是意志堅固,死后基本都會化為鬼魂,不會如常人一般消散。
神將,天將,神邸,與鬼實際上并沒有本質區別,只是鬼物渾渾噩噩,只知道殺人,而神將,哪怕是普通天丁,都有正常神志。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需要十二元帥,至少也得幾十個弟子,隨緣吧,有根器者,成其仙道,無根性者,成其神道也好,至少都有個長生功果。”
鐘七搖了搖頭,甩開一些念頭,又拿寶貝似的捧起青皮葫蘆,笑道:“嘿嘿…待貧道回返午山,就先拿你來試試水…”
正思慮間,身后不遠處,車馬嘈雜之聲響動,隨即一聲青朗的呼喊聲傳來:“道長…且走慢些,等等我們…”
隨即一白衣青巾的富貴公子,騎棗紅馬飛奔而來,身邊四五個武士,緊緊相護。
到近前來,青巾公子翻身下馬,拱手道:“又見面了,道長獨身一人,欲往何處去?”
“貧道往固城縣走…”鐘七瞟了他一眼,拱手回禮道。
“哈哈哈…我果然與道有緣,我們也往東走,這世道動蕩,盜匪猖獗,道長即與我等順路,不如一道走如何?”青巾公子熱情道。
鐘七打眼望去,這一列人攜家帶口,有十幾個武人護衛,跟在一塊兒也好,也可以少很多麻煩,便頷首回道:“謝公子,貧道也正有此意。”
一旁的幾個武人聞言,俱都死死盯著鐘七,那虬髯漢有些欲言又止,只是見公子興高采烈的攀著鐘七詢問道家異聞,動動嘴唇,終究沒說什么。
一行數十人,并七八輛馬車,形成長隊,沿著崎嶇山道,翻山越嶺,猶如長蛇一般,路上的一毛賊見這人馬眾多,也確實沒幾個敢來捋虎須的。
走了許久,那些武人見鐘七沒有什么異樣,不似匪類,便也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備。
互相道了姓名,那青巾公子叫祝玉遐,好佛,道學說,見廟燒香,奉道必敬,他們此行要往東而去尋個親戚,馬車里的,都是祝玉遐的妻妾。
虬髯漢叫金游,是祝家武教頭,他有個江湖外號叫神鰲客,就是說他善使勾叉,武藝高強,麾下領了十余個武人,都是有功夫的。
至于他們此行到底要去哪里,他們不說,鐘七也不想知道,只是跟著悶頭趕路,這批人鮮衣怒馬,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