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就是呆子!雪大就別來了啊!
屋外的人正是書生章軒,五年前是他及時發現了落井的蘇意,雖然當時的她已經死去,但就是因為發現的及時,后來醒轉才不遭人懷疑。
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只是不知怎的,這一面之緣之后章軒就總是沒事上門來看看自己,起先是因為與家父交好,順帶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這本也說的過去。
但是這都五年了,還是這樣,若是自己暗中的身份被他看見,到時候一張嘴說了出去,那豈不是要亂了計劃。
蘇意想著,心中無奈卻仍是滿面笑意的起身推開了門,柔聲道:“白日里只是隨便一說,這么晚了,外邊冷的很,你怎么還是過來了。”
說到底,這章軒多少是對自己有些意思的,只是為人木訥不知如何表達,但確實將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的放在心底,前些日子的一句玩笑話,他卻當了真。
本來說是過幾日眼看著要下雪,到時候子夜賞月鬧雪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卻沒料這呆子當了真,還就挑了這大雪鋪城的一天趕了過來。
不僅如此,他手中還提了一壺佳人醉,正是桃花釀造的好酒,放了這么多月也是到了賞味的時候,月下伴酒,確實也是美事一樁。
蘇意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于是轉身去了后院,喊了守夜的丫鬟去后廚熱了爐子,又將窗上的紗簾掀起,只望著外邊漫天銀色,輕聲道:“雪夜的酒,當真讓人懷念。”
當初在藥師谷,總有人圍了她一圈,陪她在這漫天大雪當中醅酒賞燈,萬籟闃寂之時只有眼前的熱鬧是真的暖人心窩。
可惜了,都沒了。
想到這里不禁胸口發堵,早些年從井中被救出之后這身體就不太好,縱使自己試了數百種調理方法也不太見效,只怕是在不找到幕后之人,她自己都要先撐不住了。
“姑娘在想什么?”認識這么久,章軒倒是始終彬彬有禮,時刻以姑娘相稱。
雪夜清冷,倒是一壺暖酒已經備好,蘇意喝了一盞,放下杯子道:“喊我意兒吧,老是姑娘姑娘的,太生疏了。”
章軒面上一喜,激動道:“意兒...意兒姑娘,那我就這么喊你了。”
兩人對飲幾輪,夜色越濃,章軒幾番猶豫著似乎有話要說,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這事兒還是先別提了罷,我這個身子你是知道的,嫁人就是害人。”
他的心意她是知道的,也曾三番五次的托人來問過,只是蘇意一心都在竊語樓上,想著復仇大計。
大約是酒意上來,章軒大著膽子道:“可是我...”
話還未完,蘇意意興闌珊的起身,放下簾子道:“夜深了,我乏了。”
章軒住了口,只躬身道了再見,隨后轉身往外處走去,在院門外面又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舒心閣,卻見燭光剛滅,想來她是真的倦了。
他嘆了口氣,在月下獨自踏雪前行,出了蘇宅大門,轉過街角,酒意斂去,神色恢復清明,眼神中閃過一抹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