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鴨般沙啞難聽的聲音隨著他臉上的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頭兒的聲音。
鹓扶勃然色變,“你是無相老兒!”
無相老兒,羅生門四鬼將之一。
羅生門四鬼將,嬌小姐、美君子、無相老兒、狼女,他功夫最差,辦事能力卻最強。
仗著的出神入化的縮骨功,和可男可女、可老可少、可美可丑的易容術,混跡江湖七八年,至今無人說得清他的長相,就連竹里館的摩詰居士都被他戲耍過。
傳說他繞著一個人轉一圈,再給他半個時辰,他就能變成那個人,因此有句江湖危言聳聽的笑話是這么講的,除了奶娃娃,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無相老兒。
“正是老夫。”
他說著,彎腰把手伸向了地上從一條裙子中冒了個頭的木盒,鹓扶掙扎著一把按住他的手,厲聲問道,“我的慶慶呢?”
鹓扶的手已經不是剛剛的手了,白嫩纖細,變得干紋遍布,干黃干瘦的。
她、她在迅速變老!
“死啦。”無相老兒慢悠悠的一個一個扳鹓扶按著他的手指,“在你到杏花村的前一刻我弄死了他,然后替他守在村口等你,那孩子真是可憐,自小吃不飽穿不暖,靠講故事混兩口飯吃,饑一頓飽一頓的,瘦得小雞仔似的,輕輕一掐就沒啦。”
鹓扶聽得眼放紅光,那張行將就木的臉猙獰極了,胸口劇烈起伏,她半個身子抬起來,狠狠抓住無相老兒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里,“你!你......”
后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顯然是氣怒攻心,多說不出一個字,但看她吃人的目光,怕是恨不得手撕了眼前這人。
只可惜,她連抓條無相老兒的手臂都已經用盡全力,何談手撕了他。
“別白費力氣了,既然吞了一整瓶你們彼岸宮的短命神丹,耍了威風,就乖乖等死吧。”
無相老兒抬掌輕飄飄朝鹓扶胸口拍去,他基本沒用什么力,拉著他的手就松開了,鹓扶一口血噴出來,重新癱靠在馬車上,這下別說抓無相老兒,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嘴里吐出來的只有血和憤怒的“赫赫”聲。
無相老兒終于拿過那只盒子,心滿意足的摩挲著盒蓋上新鮮的紅色曼珠沙華,語重心長道,“綰花魁,你太貪心了,什么都舍不得丟,當了花魁妄想良人,遇了負心人想復仇又舍不下美貌,喝了那斷情絕愛的短命藥習得神功,又要回頭做好母親,你可真會癡心妄想吶。”
他邊說著,邊轉動脖子,全身上下的骨頭皮肉一陣蠕動,幾句話的功夫,他就成了個有些佝僂的干瘦老人,除了那張臉,哪里還有少年模樣。
接著他往臉上一抹,抹下一張皮來,露出一張無須、皺紋老人斑遍布、皮肉拉聳的臉,這下他徹底成了一個老人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將這皮連同從兩只手上擼下來的皮往已經奄奄一息,只憑著一口怨怒氣活著的鹓扶身上一扔,說的話卻十分兇殘惡毒,“這張臉還是用你兒子身上的皮做的,趁熱剝的,新鮮得很,送你了,也算你們母子葬在一處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老夫給你當了十幾天兒子,叫你享了半月天倫之樂,這寶貝,算是你給老夫的酬勞啦。”
他說著打開盒子欣賞給人當十幾天兒子換來的寶貝,這一看卻叫他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