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邪一個人坐在敞天的院子里,坐在放著一杯冷茶的石桌旁,抬起頭看雪,或許是在看雪。
他的神情深沉雋永,面具下的雙眸映照著漫天雪絮,似乎也沒有什么情緒。
殿里一名丫鬟仆人都沒有,雪下得很安靜。
不受寵的帝子就是這般,沒有人伺候,沒有人理會,孤獨寂寥。
王央衍拎著一盒自御膳房順來的糖糕走上長廊,來到他身后不遠處站定,雙手環胸,眼底映照著前方那個孤寂的身影,情緒不明。
李長邪被帝君親自下令禁足,不許任何屬下或近侍探望,而之所以是屬下與近侍,大概是因為他沒有什么近親的人。
帝王家向來冷漠,想來也不會有其他殿下前來關心。
她對他并無好感,但也說不上討厭或恨,只是有些好奇,所以來看看。
想著這些,她默了片刻后正準備走上前去,卻忽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些動靜,心中訝異,腳步一頓,下意識收斂氣息躲到長廊高柱后,靜觀其變。
門前一襲華貴錦袍撐著傘迎風雪而來,腳步匆匆,似乎還帶著些許擔憂與著急。
王央衍定睛看去,待看清來人后,平靜無波的雙眸之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訝。
來的人恰是宮中的五殿下,李呈宣。
只不過他來這里做什么?何況還是單獨一人?而且看樣子還是偷偷來的。
莫非他與二殿下其實關系匪淺?但她為何從未聽說過?
李呈宣撐著傘快步來到李長邪面前,擋住落到他身上的雪,勝若山河風光的臉上隱見擔憂之色,問道:“父皇有沒有對二尊兄怎么樣?”
李長邪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問道:“你來做什么?”
李呈宣見他沒事,也便放下心來,聽到這話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微微一笑說道:“我偷偷來的,沒有被人發現,倒是父皇為何要禁二尊兄的足?”
李長邪說道:“問那么多做什么?”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李呈宣倒像是十分關心李長邪的樣子,只不過李長邪的回答總是不冷不熱,聽著甚至顯得冷漠。
王央衍躲在不遠處的柱子后面聽著兩人的談話,不禁猜測起二人的關系。
五殿下的母妃是宮中的賢妃,聽聞從前倒是與二殿下的母妃關系極好,兩人經常相互挽著手一同到御華園里散步談心,如此說來,二殿下與五殿下想必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只不過聽聞那場火災過后,五殿下的母妃不幸離世,賢妃因此整日愁云滿面、郁郁寡歡,曾懇求帝君允許自己將二殿下待在身邊當親生兒子一般養育,但卻被拒絕了,每次心中擔憂前來廣信殿看望時,總是被二殿下拒之門外。
二殿下與五殿下許是從小結下的深厚情緒,不然五殿下也不會冒著抗旨不遵的危險前來探望。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里的談話聲漸漸消失,只聽到李呈宣最后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了,明日再來探望二尊兄。”
李長邪嗯了一聲。
輕緩的踩雪聲隨后響起,還有吱呀的舊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過了會兒,李長邪忽然淡聲說道:“出來吧!”
他修為遠高于王央衍,自然在先前就感知到了她的到來。
話音落下,王央衍從柱子后走了出來,緩緩走到他身旁,看著李呈宣離去的方向,問道:“你坐在這里其實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