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云居住的錦瑟閣是謝家最偏僻的地方,自從她母親被謝家浸豬籠后,這里就鮮少有人來,四年間已經雜草叢生,頹敗的如同山野荒廟一般,屋子外都是雜草,院墻也在一個雨夜坍塌了,夕顏爬滿了斷墻。
而錦瑟閣的后面是一大片竹林,因著謝舒云母親喜歡的緣故,種了好大一片,可如今也已荒蕪。好在竹林邊緣就是謝家的外墻,墻矮小無比,輕輕一翻就可越過,墻外便是小徑了,直通宥西城大路。
冉冉扶著謝舒云往竹林深處走去,她們剛剛聽到錦瑟閣塌陷的聲音,以及謝府的仆人吱哇亂叫,便連忙跑了起來。
“小姐,前面就是院墻了!”
竹林前,夜色中,隱約看到淺淺的一橫,兩人急忙奔去,不過一炷香時間,已經到了墻下面。
謝舒云回頭,看著遠處人聲鼎沸,燈火輝煌,她狠狠咽下口中的腥咸,暗暗發誓,從今以后,她便再也和謝家無關,和謝灝泰無關。下次再見,必要殺了謝家七十六口,為母親和自己報仇!!!
冉冉越上墻頭,拉起謝舒云,兩人翻身下去。墻外小徑安靜像是時間都停滯了一樣,月亮淺的如同一道暗影,天空是深灰色的,星星也隱去了光芒。
此時,宥西城里卻混亂不堪,車馬聲,人聲,各種牲畜聲音合在一起,將西城門圍堵起來,城已經封了,而這些人最終將淪為戰爭的祭品。
梁軍主將丁克鋒站在城墻上,望著不遠處許軍的營地陷入沉思,國庫吃緊,而朝堂上奸臣當道,絕大部分人主降,那些住在金窩里面的安逸狗,敵人還未打進來,便已經夾著尾巴請降,這樣的臣子,這樣的國家,如何能敵過虎視眈眈的許國?
“將軍,此戰要怎么打?”
丁克鋒回頭,看見一男子,身著黑色錦衣,面容如綻開的曇花一般,在夜色里各位動人。他第一次見,還以為是個女子,女扮男裝,后來才知曉,此人是柱國公嫡子,申言璋,來次是為了觀戰而已。
“申公子,此戰只要死守宥西城就行,他們絕對攻不上來。”
申言璋聞言,點點頭,在原地踱了幾步,又問道:
“將軍,若許國圍城,咱們糧草只夠一月,到時候該如何?”
丁克鋒回頭,面上已經浮起怒氣來,但礙于身份,不好發作,只是聲音變得冷漠起來。
“申公子,你可有什么好的辦法?”
“將軍,不如誘敵深入。”
“如何誘敵?我軍皆在城中,莫非是大開城門,讓許軍闖進來?申公子真是好計策啊!”
丁克鋒早已對這些京城里的紈绔子弟心生不滿,尤其是這個申言璋。此人一聽打仗,非要纏著跟過來,一進城,便打聽那里有最好的院子,最好的酒樓,最好的妓館。更是在那畫春樓為了什么頭牌一擲千金,軍隊里一次都沒來,成日游手好閑,花天酒地。今日不知抽什么風,竟然要跟他上城樓,看看布防,要不是他父親是柱國公,他早已捆起來扔地窖去。
“非也非也,派出一小隊,將敵人誘入不遠處的天一谷,將軍派人埋伏在天一谷,便可甕中捉鱉。言璋話盡于此,具體如何誘敵,如何深入,便都看將軍的了。”
說完,丁克鋒一愣,這城外不遠確實有天一谷,可這個花花公子怎么想到這誘敵之計。他回頭,看著申言璋,突然發覺這人原先的膏粱脂粉氣似乎少了些,那如水一般的眉眼卻添了幾分英氣。難道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申言璋一笑,將眉間英氣沖的一干二凈。
“將軍,那畫春樓魏粉小姐等我許久了,這城上的風景也不怎么好,我便告退了。”
丁克鋒立刻厭惡的揮了揮手,讓他離去,然后望著遠處的山脈,陷入沉思。
“公子?為何幫那丁將軍,他可是我陳國的強敵啊!”
回去的路上,申言璋身旁的小廝明山不解的問道。
“丁將軍是個可造之材,若留在梁國,也是埋沒了,不如留在我陳國,若他不從,就讓他死在梁國也好。”
明山聽完,心里一震,這便是他的主子,看起來如書生一般,可那雙執筆的手偏偏最能攪動風云,將一切掌握在手中,一切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明山啊,咱們去找趙粉姑娘去吧。”
剛剛那巍峨的形象,眨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明山無奈的撇了撇嘴,跟上主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