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聲先聞,明明語氣溫和,卻讓靈織下意識的停在殿門外抖了三抖。
“若是監守自盜,按照人間律法,需流放三千里,不知按照天規,該作何處置?”
靈織前腳剛踏進神殿,就見謝子虛捧著一卷功德簿緩緩轉過身來,明明是張玉郎面卻冷若刀尖刃,靈織舔了舔嘴皮,連忙賠笑:“這都是些上萬年的功德簿,我哪里還記得清這些……”
“那便查。”謝子虛微微低眉,顯得格外謙卑:“想必靈織天官將我劈上上天元來,就是為了查清楚這些糊涂賬的。”
靈織有苦難言,只能笑得勉強:“神上天官說的極是,說的極是,那我便去,查查?”
謝子虛滿意的點頭,朝著她恭恭敬敬的一拜,將衣袖一揮又不知抽取了那年那月的功德簿繼續查閱起來,靈織現在終于是明白,為何地上的皇帝老兒明知他是個能臣卻還要將他貶到窮鄉荒野之處當個小官了。
靈織想著謝子虛也就是頭幾日查的嚴些,于是這才借查事之由下凡避難,來到人間小酌兩杯。
酒肆里的人還在談論謝子虛的過往,靈織索性不再去想這些,端起梅子酒湊近了聞一聞,正要喝下,一只手卻按在了杯口,靈織抬頭,只見謝子虛嘴角含笑,微微抬眉:“天官飲酒,有損道行。”
“天殺的——”靈織從未想過自己的彈跳力是這樣好,酒杯碎地迎來眾人目光,謝子虛并未顯露真身,所以見到的也有只靈織一人指著空氣對罵,暗暗都在猜測眼前這位姑娘是不是壞了腦子。
“靈織天官似乎很不樂意見到在下。”謝子虛又作出那一副謙卑有禮的模樣,靈織訕笑,咳嗽了一聲掩過剛才的失態緩緩坐了下來:“你我為同僚,我又怎會不樂意見到你呢?”
“只是神上天官可否給我一個薄面,不再追查這功德之事?”靈織頓了頓,將眉頭緊蹙:“天上同凡間本就無差,你在人間得罪的人還不夠,還要將天上的神也得罪一遍嗎?”
謝子虛難得不笑了。
“神殿里缺多少,我便補上還不成么?”靈織可不愿因為這樣的小事將四方神殿從上至下盤問一遍,畢竟就連一個小小水官背后都是有人撐腰,她可不想就這樣無端的就得罪了哪位位高權重的天官,然后落得個慘兮兮的下場。
“從建殿至今,共有一百七十三萬功德不知去向。”
謝子虛一句話使得靈織的牙關不受控制的開始打顫。
天爺啊,她可真是給自己劈了個祖宗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