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電盒的結構非常簡單,兩張金屬薄片,用一片不導電的薄片隔開,都是普通的材質,也沒有符文法力什么的,各位也可著人制作,具體方法,我會在新書《雷電初級》中介紹。”常洵笑著說道。
雷劈給事中,讓“失德說”失去發揮的機會,現在又直接封死“道法”角度攻擊的可能。
所以……大家就只能講科學。
只要回到講科學的軌道,不管是算賬還是算什么,常洵都不會擔心。
王德完默默放下手上的儲電盒。
原本他確實懷疑這個儲電盒是不是什么道法符紙,但常洵解釋得這么清楚,根本就是無懈可擊。
子不語怪力亂神,沒有確切的證據,這樣的指責沒有任何作用。
“殿下真是天縱奇才,竟然能夠設計出如此奇妙精巧的物件!”何江笑著說道。
“確實很精巧!”
張問達突然笑了笑道:“精巧絕倫,莫非……這便是傳說中墨家的技巧?也只有墨學,方才鉆研各種奇像奇物!”
“墨學?”
不止張問達,姚繼可、王在晉、李之藻、王德完等人,乃至陳矩、馬謙、陳永壽、何江……眾人盡皆看向常洵,滿臉驚容。
晚明的實學,還是較為昌盛的。
李時珍、宋應星、程大位等人皆是實學的代表,《本草綱目》、《天工開物》、《算法統宗》……這些著作皆閃耀著實學的璀璨光芒。便是徐光啟入了基督教,大肆宣揚西學,也能官至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內閣次輔,這都說明儒家的兼容并包,并非容不得實學的發展。
然而,一旦打上墨學的標簽,那便不一樣了。
儒家與墨家,那是死對頭。
儒墨之爭,延續了一千多年,墨家的老祖宗墨翟批評過孔子,亞圣孟子罵過墨翟是禽獸。
墨家玩玩杠桿、小孔成像倒是沒什么,但用以支撐墨家實學的是他們重實利、兼愛、節用、非樂、任俠、好辯等哲學和社會思想,在封建時代可謂大大反動。
重利則輕義,兼愛則沒有尊卑,節用、非樂是不講禮儀,俠以武犯禁,好辯則會亂法……總之,這些思想對維護封建統治非常不友好,跟儒家的思想更是截然相反。
然而,墨家的實學便是源于這些思想。
重實利,才會著力研究事物原理和技術;兼愛才能對涉及人類的各方面充滿好奇;節用則會想辦法提高效率;非樂才能將精力投身科學研究;而所謂的好辯其實就是邏輯學……
所以,當儒家干掉墨學,成為顯學以后,也就沒有了科學技術大放光彩的土壤。
墨學與科學,再未真正出現。
墨學之于儒學,更是異端。
宣揚墨學的常洵,在儒家看來,便如宣揚日心說的布魯諾……
這是要死人的!
張問達拋出“墨學說”,其心可誅。
常洵本就是天下讀書人的公敵,這要是應對不好……肯定會有無數人借此上書彈劾。
火刑倒是不會,懲戒肯定少不了,儲君的位置更是再無可能。
如果說原先大家攻訐朱常洵,還只是捕風捉影,防微杜漸,那么跟墨學扯上關系,那便是生死之爭!
這事要是解釋得不好,麻煩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