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在虞墨染臥室內發出輕微動靜的人是他。
他想回這片半山腰看看,那個小土坡還在不在。
**妹妹被他所弄出來的動靜驚醒,穿好衣服馬上跟了出來。
一路跟在他的身后。
再然后。
如同秦凡所預料的那般,半山腰處的小土坡已經不見了。
因為貓咪王子并沒有死亡。
只是留下了一封信,離開了而已。
但該發生的事情依舊還在上演。
受驚的兔子。
被嚇到的虞墨染。
再然后……墜湖。
到最后。
秦凡甚至不再記得,他半夜爬起來到這片半山腰到底要做什么。
他只知道。
眼下冷的渾身無意識顫抖的女孩,需要溫暖。
輕輕替她褪去了衣物。
緩緩俯身,親吻在了柔軟而冰涼的嘴唇上。
溫潤的熱氣從口中渡出。
再將她背在身后,匆匆的朝著回家的路趕去。
一切,似乎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只是。
他并不知道的是。
在他寬厚而溫暖的后背上。
女孩緊閉的雙眼輕輕顫動著,卻不肯睜開。
鼻尖輕輕翕動,俏嬌的臉蛋早已羞的滿面通紅。
……
“開副藥回去吃了,應該就沒事了。”小鎮醫院內。
醫生開出了一副驅寒的藥,柔和對著虞文遠夫婦二人微笑。
“謝謝您,醫生。”虞文遠連聲道謝,接過藥單。
“我問你女兒當時的情況,她說自己半夜掉湖里了。不過那位置水不深,衣服都還沒打濕就被人救起來了。”醫生又笑道,“也算是福大命大啊,這要是再遲上一會,渾身都濕透的情況下,再嗆上幾口水,很可能會出生命危險。”
虞文遠再次道謝,拿著藥單推開診室的房門,門外地上蹲坐著一只漆黑的貓咪,看到他出來后便靠了過來,朝著他喵喵叫喚。
仿佛在焦急的詢問他情況一般。
“哈哈哈,貓咪老師也很擔心嗎?不過沒事呢。”虞文遠伸手輕輕撫了撫那只黑貓。
一旁的虞老爺子望向那只黑貓的眼神里也充滿了慈祥。
“這黑貓的確通人性啊,晚上如果不是它把咱們都喊醒,染染指不定要發高燒了。那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大半夜跑半山腰去了……不過說起來,這只貓長得很像是染染小時候養過的那只。”
“染染小時候還養了貓嗎?”虞文遠詫異道。
“也不算養,自己跟著染染就回咱家了。那也是只黑貓,跟這只差不多大,陪染染玩了好久。不過后來冬天的時候好像走丟了。”
“那染染不得哭鼻子?”
“嗨,你說這個我印象最深了,我還記得那只黑貓走丟的時候,我真怕那小丫頭哭天抹地滿地打滾。不過你們猜怎么著?”
虞文遠夫婦對視一眼,又搖了搖頭。
“那小丫頭一個人抱著她那本小畫冊,傻乎乎的笑,我說染染你在看什么?給爺爺看一下唄,她又不肯,然后把畫冊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
“哈哈哈,真是個傻丫頭。”
……
“染染,快跟爺爺打個招呼,咱們要回家了。”午后,虞文遠將車子的后備箱重重壓下之后,拍了拍手,朝著屋內大喊。
又抬頭撇了一眼當空的暖陽。
“今天是個好天氣啊。”他贊嘆著。
“來了。”二樓傳來了女孩的答應聲。
很快,便是一陣‘咚咚咚’地腳步輕快下樓聲。
再然后,汽車載著一家三口,以及一只黑貓,逐漸的消失在了地平線的邊緣。
此時,一陣被太陽烘烤的懶散微風徐徐吹過。
輕卷起地上一片不肯塵歸塵土歸土的殘秋落葉。
葉片一路翻滾飄蕩,搖搖晃晃迎風而起,很快,又落在了二樓一間臥室的窗臺上。
那間房的窗口大開。
靠窗的書桌上,一本小小的畫冊靜靜的攤開在桌前。
隨著卷入屋內的微風,畫冊的書頁被吹拂翻至最后一頁。
夾在畫冊中的一張泛黃老舊的信紙,隨風卷出。
宛若輕盈的蝴蝶般,迎著風上下翻飛,搖曳在這冬日暖陽照耀下的天空中。
信中的字,是極為不規則的梅花爪歪扭而出。
在陽光的折射下,早已干竭的水彩顏料在此時宛若重新散發出了鮮活。
幾轉勾勒出的筆畫上,躍動著璀璨的流光。
「致我親愛的染染公主殿下
與你相遇很開心,但貓咪王子亦有它新的征程
別擔心,貓咪王子沒有離開你,只是出門為染染公主清掃這世界上所有的惡龍去了
這次只是暫時的分別
在十年后,我們還會相遇
我相信,那應該是一個陽光能鋪滿窗臺的午后
只要你輕輕推開那扇門
我的轉生,便會在那扇門后
安靜的等候我親愛的公主殿下到來
————貓咪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