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貴妃又急又氣,不由得抬高了聲音:“陛下,臣妾跟在您身邊這么多年,臣妾是什么人,您還不清楚嗎?是,淑妃是得您的寵,可她再得寵,能比得過當年顧皇后?那時,帝后形影不離,六宮形同虛設,這是何等的盛寵?即便如此,臣妾也從來沒有嫉妒過!臣妾如今執掌六宮、大權在握,何至于跟一個淑妃爭寵啊!陛下,您也說過,臣妾雖然性子急、脾氣不好,但臣妾有一個好處,便是從來不屑于跟別的女人爭寵!”
裴貴妃是皇帝身邊第二個女人。
她擔負著家族責任,走進皇宮之時,也正是帝后最恩愛之時。她看得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此生不可能擁有他的情愛。
現在她站在御座之下,茫然四顧,只覺得四周全是看好戲的眼神。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和無盡的孤獨。
她的眸子里漸漸地起了一層水霧,失望地問道:“當年臣妾為陛下和皇后做了那么多,可到如今來,在陛下心里,對臣妾沒有一點點恩情嗎?”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了皇后,皇帝面色突然露出了幾分哀傷,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恍惚,答非所問地道:“是啊,當年皇后身子不好,是你幫著她分擔了不少壓力……”
當時顧皇后不得太后所喜,同樣裴貴妃也屢遭太后打壓。
貴妃是個直性子,不喜歡迎合太后,索性轉頭與皇后結成了同盟,一起對抗太后。
也正因為這樣,皇后薨逝后,皇帝將六宮大權交給了貴妃。
當然,也正因為這樣,裴貴妃就更加被太后討厭了……
皇帝是個重情的人,想到這里便有些愧疚,安慰道:“朕知道你不是那般善妒的人。”
“陛下……”裴貴妃有些動容,凝望著面前的男人,喃喃道:“這一切真的只是湊巧,您要相信臣妾……”
有時候,笨拙的解釋反而比滔滔不絕更有說服力。
對比她之前的張牙舞爪,此時此刻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別說是皇帝,就連趙昔微都有些動搖了——
但,下一刻,她便迅速收斂了心軟。
她微微一笑,聲音平靜得如暗夜的湖水:“其一、早在搶奪水仙之時,貴妃娘娘的行為就已經很可疑了。貴妃娘娘并不是個喜歡花花草草的人,為什么突然興起要去花房搬花?其二、聽說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向來并無交集,為什么突然造訪珠鏡殿?如果這些都是湊巧的話,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誤食水仙會引發嘔吐,這種事稍微懂點藥理的人都知道,難道還真的要研究了水仙才知道?”
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裴貴妃便也沒了方才的楚楚可憐。
她走近趙昔微,目光咄咄逼人,反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是本宮下的毒,那么請你回答一下,如果是本宮下的毒,那么必定會留下痕跡,可為什么太醫和廷尉都查不出有任何毒性?”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看著上面被染成紫紅色的指甲,冷笑道:“如果真是本宮下的毒,這都過了一天了,本宮為何不把毒粉清理干凈?還讓它遺留在指甲里面?就為了等著你來揭穿真相嗎?”
“趙昔微,你的人證物證都很完美,可你若是無法解釋這些,那么本宮也可以說,這是你和淑妃串通好陷害本宮的!”
皇帝也開始偏向了裴貴妃:“是啊,太醫和廷尉都已鑒定過,小公主吃的那碗牛乳羹,確實沒有毒。你現在既然說是貴妃下的毒,那么朕想知道,貴妃是如何下的毒,怎么做到讓人查不出來?而貴妃手上為什么會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