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恭敬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話,金錁子一百個,銀錁子兩百八十個,另有銅錢一千五百貫,都已按照份例包好了。”
說著便有宮人捧了紅漆托盤進來,又問道:“太子妃可是要現在就發下去?”
大紅色的荷包,上面繡了金色的福祿花紋,用紅色絲絳打了如意結,結上綴著兩顆亮閃閃的金珠,很是喜慶。
趙昔微隨手拿起一只看了看,又放在了盤中,吩咐道:“現在先發兩箱吧,讓大家熱鬧熱鬧,剩下的等晚上守歲時再發。”
“是。”素玉得了命令,便走出廊下,把準備好的銅錢、荷包、金銀錁子分發了下去。
說是分發,其實就是準備了一箱箱的散錢,叫幾個人隨手一抓撒向庭中,金銀銅錢墜地,“叮當”之聲不絕于耳,小宮女們東奔西走四處撿錢,有些反應略遲鈍了些的,手掌抓來抓去半天就是沒抓到一個銅錢,氣得腮幫子鼓鼓的,直嚷嚷道:“慢點兒!——哎哎哎是金的金的!快撿!”
直惹得廊下的幾名大宮女笑彎了腰。
趙昔微坐在窗下,望著庭中這歡樂祥和的場景,思緒忽然飄到了很遠。
如果娘親還活著,能看到她如今在東宮的生活,也會感到開心吧。
錦繡一邊打量著自家小姐的臉色,一邊替她捶著腿,悄聲說道:“小姐,昨兒奴婢在街上遇到柳媽媽,聽說了一樁大事。”
“什么事?”趙昔微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但下一瞬,就被錦繡的一句話給驚愕住了,“你說什么?王家托媒?”
“是啊。”錦繡起身,拿了一個軟枕墊在她后背,繼續說道:“就是前幾天的事,說是王家托了媒人上門來,準備要求娶羽小姐!不過——”
她重新在小凳子上坐下,“老夫人當時推脫身子不舒服,沒見王家托的媒人。二爺卻很高興,熱情地招待了一番。那媒人前腳剛走,后腳老夫人就把二爺叫了過去。”
“哦?”趙昔微端了茶,趙府的態度讓她十分意外,便忍不住問道:“怎么說?”
錦繡斟酌著回答:“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就略批評了二爺幾句。”
其實老夫人不是略批評幾句,而是雷霆大怒,摔了好一套青花瓷的杯盞——
一地狼藉中,二爺趙子修坐在窗下,靜靜地聽老夫人怒斥:
“我們趙府的嫁娶,哪個不是錦上添花?你大哥娶的是長公主的寶貝,你娶的是首富家的獨女,老三媳婦小門小戶的是略差一些,但起碼是個性情溫柔賢惠的,你四妹呢可是進宮做的淑妃娘娘,雖說不是盛寵加身,但也算是獨一份的富貴。就連從小養在鄉下的微姐兒,也能風風光光地嫁進東宮。怎么到了羽姐兒這里,你這做爹的竟就這么不挑?”
“那王家的公子是個什么人?不是我說話不好聽,他是模樣兒過得去,還是人品過得去?長得賊眉鼠眼不說,還沒半點廉恥之心,再說他現在連官職都被革了,整日里游手好閑走狗斗雞的,這樣的男人有什么用?你把羽姐兒嫁過去,豈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羽姐兒雖說不算個聰明伶俐的,卻也是我們趙家嫡出的女兒,還是太子妃的妹妹,你這樣隨便應下這門親事,你,你你——”
“你!”老夫人氣得拿手指狠狠地直戳兒子的額頭,咬牙怒道:“你讓人家怎么笑話我們趙家?又怎么對得起羽姐兒她娘?”
提起袁氏,趙子修就忍不住皺了眉頭,反駁道:“母親,您怎么還護著那潑婦!要不是她把家底掏了個空,羽姐兒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兒子倒是想要叫羽姐兒嫁個更好的人家,可現在我們連份像樣的嫁妝都拿不出,她怎么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