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點名太子妃服侍是假,要刁難太子妃才是真,這個當口,太子叫她們兩個出來,這豈不是要她們做替死鬼嗎?
裝死總比真死好,所以兩人都低下了頭去,專心致志地玩著自己的手指甲。
“太子這話是什么意思?”太后坐正了身子,眸光冷意森森:“新春佳節,哀家是她的太婆婆,她作為孫媳婦,伺候太婆婆有什么問題?”
眼看氣氛就僵了下來,趙昔微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時候,可不是和太后翻臉的好時機。
太后手里到底還有實權,這么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身形微動,還沒動作,手指已被人捏住。
李玄夜將她護在身側,看向太后,語氣淡淡:“太子妃身體虛弱,伺候不了人。”
“你!”太后手掌用力一抓,狠狠按在寶座的扶手上。
這么多年來,她接受了無數次群臣朝賀,可還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一次次地被挑釁底線。
太子和她作對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人人都知道他從不給她面子,她也是為了顧全大局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現在,竟然為了個小姑娘,讓她如此難堪!
她很久不殺人了,是不是讓太子誤會了什么?
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
皇帝哈哈笑了一聲,忙勸道:“母后息怒,太子就這性格,您別跟他一般見識,都是兒子不好。”
一面說,一面向曹德瞪了一眼。
曹德趕緊兩步走過來,接過宮女手中的托盤,乖順地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冷笑了一聲:“皇帝你不用這么敷衍,當年皇后不能伺候,現在太子妃也不能伺候,說到底,是我這個老婆子沒福氣罷了!”
語氣陡然生硬:“你們要是嫌哀家礙眼,哀家明天就把虎符兵權一并交出,尋個清凈的庵堂自個過去!”
“母后——”皇帝臉色一變,急忙道:“軍國大事,非同兒戲,母后可千萬別說氣話!”
實在不是他反應過激,而是因為邊境幾個大將是太后的心腹,都只聽太后號令。
太后一手交出虎符,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一邊交出兵權,一邊就住進了庵堂,那可不就是軍心大亂,這種得不償失的事,他自然不允許發生!
“母后!”皇帝能在太后的壓制下安然無恙的坐了幾十年的皇位,靠的不僅僅是仁慈的心腸,也不僅僅是柔軟的姿態,而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機敏。
他呵呵一笑,和聲細語地勸道:“母后想要孫媳婦伺候,這有什么難的?太子原也是怕太子妃身子不好,一時情急才出此頂撞之語,他自小就是這樣的性格,母后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您也別遷怒太子妃,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兒子看著卻是個很知禮孝順的……”說著就笑瞇瞇看向趙昔微,拉長了語氣:“太子妃,你說呢?”
皇帝都拉下臉面來了,趙昔微也不想再僵持下去。
太后挾持兵權,以王家行事的作風,不管不顧鬧得朝野動蕩也是做得出來的……
電光石火之間,她已迅速理清了這層利害關系。
識時務者為俊杰,為了一時的委屈而拉整個朝堂下水,對她、對李玄夜都沒有什么好處。
“陛下說得是。”趙昔微想到這里,忙應了皇帝的話,柔聲道:“服侍太后是兒臣的本分,太后娘娘既然有簪花的雅興,孩兒怎么能不盡心盡力呢?”
一面說,一面握住李玄夜的手,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