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陸正陽和李馥雪走出403宿舍,走到過道的時候,李馥雪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正陽,剛才在臺上,你沒有好好表演。”
“你說什么?”陸正陽一愣。
“我是說,你剛才似乎在故意演得很差。”李馥雪說。
“可不是你在劇場里夸我演的好嗎?”
“那些,都是騙鬼的話。”李馥雪就又笑了。
我主要是怕你難堪,李馥雪在心里說,但這句話始終沒有說出來。
而陸正陽感到有些氣悶,李馥雪原來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而且還刻意誤導不明真相的群眾,主觀惡性很大!
如果不是她橫生枝節,自己剛才明明可以一波把怨念帶走的。
李馥雪對陸正陽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她繼續說:
“我知道,你可以演的很好的。就算別人都不相信,但是我相信的。”
“張文秀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就是存心打擊你,好讓她的侄子上位,她在做寶可夢。”
這樣說著,他們已經走到宿舍樓門口。并沒有什么宿管阿姨跳出來充當攔路虎。
于是陸正陽站在宿舍樓門前對李馥雪說:“好了吧,那我們就說再見?”
李馥雪笑著把隔壁塞進陸正陽的臂彎:“都走到這里了,那就順便吃個飯吧,學姐請你去吃燒烤!”
……
燒烤攤。
華燈初上,云煙繚繞,人聲鼎沸。
血氣方剛的大學生們舉著一瓶瓶啤酒對瓶吹,大聲訴說著不舍,然后哭泣著擁抱。
畢業季,就是把所有的傷感都變成傷胃。
陸正陽點的羊肉串、牛板筋、烤蔬菜已經端上來。李馥雪悄悄把肉簽的方向全部轉到了陸正陽面前。
“正陽,你怎么悶悶不樂的啊?”
“我從剛才就發現了。”李馥雪說。
李馥雪絕對是一個好演員,因為她的觀察能力細致入微。
陸正陽當然不能說,是因為你給我搗亂。于是陸正陽說:“我沒事。”
陸正陽不說,李馥雪就要猜。
而猜測這個答案,對李馥雪來說輕而易舉。
“是因為張文秀那個老巫婆?”李馥雪問道?
陸正陽不答,李馥雪就自言自語:“我看她就是有心理疾病,其實就算沒有她侄子的事,她也是習慣以打壓學生為樂的。不罵學生幾句就不顯得她高明。”
陸正陽聽李馥雪義憤填膺地說著,其實李馥雪猜的不對,劇場中的事情,他并沒有放在心上。
陸正陽開始有點羨慕李馥雪,是不是只有李馥雪這種家庭條件好的人,才會有閑暇在乎這些恩仇。
而對于陸正陽而言,受過的委屈,比這大的還有很多很多,過了也就過了。陸正陽從來不會把自己過去的挫折擺上臺面來細數,因為如果那樣,他可能會對自己的人生感到絕望。
李馥雪的畫風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走向不對勁的。
她說:“既然我馬上要畢業了,那么在離校之前,就送一個驚喜給她好了。”
陸正陽抬酒杯的手猛地一震:“你想做什么?”
李馥雪悄然微笑:“她不是最喜歡向領導獻媚嗎?那就讓她在最重視的場合公開出丑好了。”
你真是閑出屁了,李馥雪。陸正陽想這么對李馥雪說,不過想了一想,他還是用一種婉轉的口氣轉述:
“25歲之前,對于一個人,我可能會特別表面地去看待。覺得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
“可在25歲那年,我的人生發生了一些事情,我開始認識到人身上的復雜性,好人可能會有壞的一面,壞人也可能有好的一面,我也開始認識到自己的復雜性。”
李馥雪說:“什么25歲?正陽,你才喝了一口酒,你就已經大了。”
“我只有一句話,你干還是不干?”
陸正陽明白自己完全是在對牛彈琴,但李馥雪注視的目光如同天上灼灼繁星,令陸正陽不僅沉思。
到了自己現在這個年齡,真的已經不算年輕了,這時候再做這樣的事,算不算是老夫聊發少年狂?
而年少輕狂,是陸正陽從來不曾品嘗過的歲月。
陸正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的,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