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一人待在寬敞寂靜的寢宮里,看著窗外的夜色發怔。
良久,才聽到他的低聲呢喃。
“她入宮十年,朕竟想不起她的閨名是什么……”
哪怕現在她死了,在他心里留下的,也就只是一個宜充媛的名號而已。
……
花漫漫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
可是今晚,她卻難得地失眠了。
她只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宜充媛自盡時的慘烈畫面。
那么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么沒了。
耳邊忽然響起李寂的低沉聲音。
“你還在想宜充媛的事?”
花漫漫嚇了一跳。
她扭過頭去,對上昭王那雙濃黑如墨的狹長雙眸,很是意外。
“王爺您也沒睡啊。”
李寂悠悠地道:“身邊有個人一直翻來覆去的,你讓本王怎么可能睡得著?”
花漫漫作為那個翻來覆去的元兇,露出了羞愧之色。
“對不起,是妾身打攪到您睡覺了,不若妾身還是回自己的房間去吧?”
李寂:“倒也不必。”
花漫漫的腦袋上飄出個問號。
為啥呀?
李寂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而是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
“你若是因為宜充媛的死而愧疚的話,就大可不必,她是自作自受,與你無關。”
花漫漫輕輕嘆了口氣:“話雖這么說,可妾身心里總歸是有點不舒服的,畢竟妾身可是親眼看到宜充媛自殺的……”
那個畫面,她怕是終生難忘。
李寂問道:“你以前沒看到過死人嗎?”
花漫漫想了下,點點頭:“看過。”
以前外公外婆去世的時候,她就陪在他們的身邊,親眼看著他們的氣息一點點消失。
但那種感覺和現在不一樣。
外公外婆是因為年紀太大了,身體不行了,才會去世的。
屬于自然地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他們走得很安詳,沒受什么苦。
所以花漫漫心里更多的是不舍和悲傷。
不像是現在,她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和惶然。
李寂聽到了她的心聲。
他沉默了一下,方才再度開口。
“本王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時候,是七歲。”
花漫漫一愣。
李寂像是陷入了一段久遠的記憶,目光變得有些恍惚。
他緩緩地說道。
“那時候父親還活著,他帶著我出門去踏春。
途中遇到刺殺,父親以一敵十,殺光了所有刺客。
我坐在馬車里,透過車窗看到了這一切。
當時我被嚇得不輕。
事后父親安慰我,死人沒什么好怕的。
真正可怕的,其實是那些活著的人。”
他那時候年紀還小,不明白父親這話是什么意思。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了這話的含義。
人死了,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可人要是活著,卻能做出許多超出下限的骯臟事。
花漫漫想象了一下加小號的昭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竟然意外覺得有點萌。
李寂聽到了她的心聲。
李寂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你又在想什么?”
花漫漫:“沒、沒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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