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這樣。
夜棠知道自己腦子不太機靈,不怎么愿意深究這些后宮女人的花花腸子,所以她就索性當沒聽見,不愿去想。
起初對柳惜音的那些期待也都被復雜的情緒替代了。
她與自己‘母后’總是隔著一層屏障般。
夜棠悶悶地,應了聲,嗯。
柳惜音似是又反應過來自己說得不太恰當。
她眼里柔柔,換過話題。
“棠兒今個兒晚宴可會緊張?”
“可能吧。”
柳惜音笑,“母后記得棠兒第一次國宴時,還是這么豆丁點大,”她比了比高度,“現在卻有這么高了。”
雖然,還是很矮。
“那時候棠兒還鬧著要玩不肯吃飯,如今卻也是一個心系子民的好君主了呢。”
“真是讓母后刮目相看。”
夜棠翹了翹嘴角,順嘴一提,“母后也做好了準備么?”
“母后已經備好了護甲。”
夜棠眉間一緊。
這是什么意思?
不等夜棠開口,柳惜音卻又吩咐身邊的瑣珠。
“去,替哀家將護甲拿來也給皇上分一件,晚上定要穿著!”
夜棠不解。
“可,這不是國宴嗎?舉國歡樂的時候,為何要穿上這種防身的東西?”
從前在宮內,可從沒聽說過這種規矩。
但柳惜音卻是不以為然,只淡淡道,“宮外辦國宴,哀家是第一次聽。”
“雖是皇上心善,但那外面的子民們……多臟啊。”
“每天混在街頭上,與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吃點小攤販那上面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眼里有點嫌惡,“他們身上沾染了什么細菌病毒,我們也一無所知,哀家可不愿意與這樣的人共處一整個夜晚,而這護甲不僅可以防尖銳重物,還能擋菌防塵。”
“這可……”
夜棠蹙眉,打斷她,“母后,若是這護甲當真這般好,為何不讓其他人也穿上?”
“若是連一頓飯都要如此設防,那么意義何在?”
柳惜音深邃的丹鳳眼微皺,“其他人若是死了便死了。”
“您可是皇上!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夜棠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先不論這種所謂的‘護甲’是否真的有什么好的科學功效,單輪方才柳惜音的那番話,便叫她生出些距離感。
就因為她是皇上,所以命高人一等,就更干凈?
其他人就是臟的?
見夜棠的神情變了,柳惜音眼里那份關愛色彩也漸漸淡了下來。
她的聲音甚至也沒有以往單獨對夜棠的那份溫柔,尖銳起來。
“皇上,莫非是不領情嗎?”
“哀家的話對皇上來說完全不重要了是嗎?”
夜棠沒察覺她的不對勁,只覺得眼前的人那樣美麗漂亮的皮囊下,三觀與自己卻是不同的。
她不愿多言,只是指著前方的萬壽宮,道,“母后既然已經到了寢殿,那便早做打算。”
“今夜兒臣會遣人通知母后,駕車出宮。”
“兒臣還有其他事,先行一步了。”
說罷,不待柳惜音多言,她就走了。
女人看著夜棠的背影。
嘴里輕喃。
“棠兒,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