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起來,不由對自己的冒失之舉感到懊悔。畢竟,她比之陸呈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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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噪不知何時已從枝頭悄然褪去,夏末午間陽光卻余威猶存。不當值的人都去歇了,拂蘭苑中很是安靜。
葉凝錦躺在床上。她心里有事,再安靜也睡不著。
算起來已經是第六日了,她待在房中半步也沒邁出去。前世是因為生陸呈的氣而裝病不出,今生則是威遠侯怕再出意外,嚴令錦囊燒毀前哪也不許她去。
這點微妙的不同讓葉凝錦無法踏實下來。十一歲太過久遠了,她無法把一切都回憶起來,好在有一件事情她記得清楚,可以印證事情是否發生了變化。
有腳步聲細碎傳來,很快便是門扇開合的聲音。
“郡主。”初荷輕聲喚著,壓低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葉凝錦應了一聲,心卻“撲通”亂跳起來,伸手掀了簾帳,首先進入眼簾的不是初荷的俏臉,卻是一個碩大的青綠色蝴蝶紙鳶。
她想舒一口氣,卻偏偏心頭并沒有輕松的感覺。
前世,便在此時的月前,她夢到一只青綠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她覺得那蝴蝶好看,閑聊時曾對陸呈提起過。陸呈特意尋了能工巧匠,按著她的描述做了只紙鳶出來,本打算作為她的生日禮物,卻不想先因為個鬼面燈得罪了她,便拿來用以賠不是。
前世她對這只紙鳶愛不釋手,那蝴蝶畫的惟妙惟肖,比之她夢中的還要絢麗輕靈。更重要的是,她不過時閑聊時隨口一提的,陸呈卻記得那樣清楚。
只可惜,是別有用心。
葉凝錦松了松不覺間咬緊的牙根,道:“這是哪來的?可真漂亮。”
初荷道:“是安城王身邊的肖紀,非要讓奴婢把這給您拿過來。”
葉凝錦伸手撫過蝴蝶翅膀,道:“他說什么了嗎?”
初荷掩嘴笑道:“說是讓您別生氣了,好好養病。”
葉凝錦點頭道:“掛到墻上好了。”
初荷搬了凳子來掛紙鳶,一邊著:“若不是肖紀拍著胸脯說您肯定喜歡又求得厲害,奴婢可真不敢接這差事,這紙鳶這么大個兒,碰上誰不得問一問,好在這時辰人少,這一路上可把奴婢緊張壞了呢……”
陸呈裝得實在太好了,就連初荷也信了他,才會這樣的幫著他,若早知道這人的真實面目,初荷就不至于把命都搭上了。葉凝錦看著她的背影,聽著那碎碎念,眼眶不覺間就濕潤了,喉頭也有些發梗。
她趕忙用衣袖沾了沾眼角,盡量讓情緒穩定下來。
不管怎么說,這個風箏如期而至總算是好事,說明了一切不會因為她的貿然闖出而發生改變。
就如同小石子投入湖面,雖激起了漣漪,可湖面終歸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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