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過片刻,便有“太子駕到”的通傳聲響起。
門簾被撩開,葉秉謙大步而入,徑直到皇后面前行過禮,又向眾位在場的女性長輩見了禮。
他身著銀底繡紅色祥云圖樣的長袍,腰間系著同色紅綢帶,束以羊脂玉玦,整個人看上去高大挺拔,容貌俊秀清朗,在座的長輩回禮之時無不夸贊。
皇后聽著很是高興,嘴角忍不住上揚,招了兒子到身前,問道:“今兒的書念完了?”
陸秉謙道:“回母后,已經念完了,薛太傅說今晚宮中有宴,就沒給兒臣布置功課,兒臣就直奔您這來了,沒想到您這里這么熱鬧。”
長喜公主道:“太子真是用功,這年關口上也不歇息幾天。”
皇后拍了拍陸秉謙的手,神色間滿是欣慰,說的話卻很謙虛:“接下來的幾天就不念了,薛太傅是怕他愛玩,卸了勁,這才趁著年前讓他多讀讀。”
“皇嫂這話就太過謙了。”華嫻公主道,“太子天資聰穎、讀書又用功,朝中誰人不知。這都有賴您的嚴格管教啊!”
“總歸他還算聽話。”皇后笑著回道,又拉了太子到身邊坐下,“都是親戚也不礙事,你若沒事,陪我們在這聊聊天也好。”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另一側的葉凝錦,略往后仰了仰身子,“對了,這位就是你長喜姑姑的女兒,你凝錦表妹。凝錦,這是你秉謙表哥。”
看到她,陸秉謙愣了一下,繼而是欣喜,目光就溫溫地在她身上駐留了片刻。
葉凝錦卻生怕兩人之間的那些回憶擾亂自己得思緒,不敢多看,道了句“太子殿下,就垂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皇后見狀,只當葉凝錦已經不記得陸秉謙了,卻不好明說,便對自己兒子道:“凝錦平日里常來給我請安的,只是自從你搬去東宮就未必見過了,小時候卻一起玩過的,你還記得吧?”
“凝錦表妹。”陸秉謙道,“兒臣,當然記得。”
他在“當然”二字上略加重了語氣,別人聽來或許沒什么,葉凝錦卻心虛得覺得他別有所指。她很勉強地扯起了嘴角,暗暗希望自己的表情在別人看來是自然的。
衛陸掩嘴“咯咯”直笑,華嫻有些嗔怪地問她笑什么,衛陸就道:“嬸嬸一手拉一個,哥哥俊朗,妹妹柔美,真好似一對璧人。”
華嫻郡主趕忙道:“長輩都在呢,小孩子別亂開口。”
渤海郡主這話說的的確不妥,但童言無忌,不會有誰不會抓住不放。可葉凝錦卻不能不多個心眼。衛陸既然早就喜歡了陸呈,于男女之事自然是早就開了竅的,怎么會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她根本是有意撮合自己和太子。
原來,她算計自己的心思是早已有之了。
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竟然就有這么復雜的心思了?
若非自己有前世的記憶,只怕是還要被算計一遍。
離開皇后寢宮,兩人同乘一車。衛陸對葉凝錦說起那天在五洲巷后街買的東西送了誰之類的話,笑語嫣然。葉凝錦卻只見她嘴唇開合,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心如被數九寒天的凜冽寒風呼嘯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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