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蝶此時站在樹上,自覺不雅,連忙收攏雙腿,要把小姑娘拉過來,誰知小姑娘回身撿了一片斷瓦,用力一扔,底下啊啊兩聲尖叫。
莊曉蝶往下一看,底下不遠扔著一大束鮮花,花旁邊有個白西裝男人,一手持著巴拿馬白草帽,一手捂著額角,陽光還烈,照見鮮血如小蛇沿著他指縫迅速游下,分明剛剛被小姑娘那塊斷瓦砸中了。
“小妹妹,你——”莊曉蝶抬起頭,才發覺,墻頭上的小姑娘不見了,方才沒摔倒的聲音,應該是她自己爬下墻那邊去了。
小姑娘身手如此敏捷靈活,倒是自己多慮了。
她下了樹,吧嗒吧嗒踩著木屐往回走,腿上一陣陣的疼痛,一摸,手上同樣血淋淋一大片。
“那小姑娘,好狠毒!”白西裝男人怒氣沖沖道。
周太太掏出手絹替他捂住了傷口,但肩頭還是濺了好幾滴血跡。
“莊小姐,你的腿——等等,我房間里有藥粉,止血最有效。”周太太跑進房間里,不多時又拿著小藥箱跑出來。
白西裝男人讓她趕緊替密斯莊包扎。
莊曉蝶怎么可能當著一個年輕男人的面擺出兩條腿來清理傷口?她推說自己要先料理傷口的花刺,先回房間去,讓周太太替他先包扎。
男人還要說,周太太勸道:“別推三阻四,再耽擱下去,要端面盆來接血了。”
莊曉蝶回自己房間里,才發覺,旗袍血跡斑斑,左腿長長短短拉了三道血口子,右腿傷得最重,糊了一大片血跡。她拿手絹揩拭了血跡,腿上扎的、拉的,慘不忍睹,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留疤,若是腿上密密麻麻一大片傷疤,往后如何見人?
那小姑娘說變臉便變臉,可見在家里是被人嬌慣寵壞了的,往后有機會,將她好好教訓一頓才是。
一陣光影搖動,周太太走了進來,嘆息道:“好端端的腿,弄成花面貓一樣,真是——唉,來,先把藥涂了。”
那罐藥粉灰不溜秋的,像石粉,但散發著一種嗆人的腥味。周太太用手指舀了,抹平在莊曉蝶腿上。
莊曉蝶連忙道謝,又問她這是什么藥粉。
“呵呵,這是我老家秘傳的老鼠粉,外面藥房可買不到的。”周太太神秘地道,“止血效果一流,不輸云南白藥。”
莊曉蝶膽子雖大,卻害怕老鼠蟑螂,聽說是老鼠粉,不由膽戰心驚。
周太太哈哈一笑:“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別怕,老婆餅里都沒老婆,老鼠粉里會有老鼠?”
莊曉蝶心神稍定,周太太又帶笑埋怨她來了這幾日,都不說與東山遠清園周家三少爺有交情,自己著實怠慢了。
東山遠清園周家?
莊曉蝶終于想起來了,外面那個年輕男人,便是之前在董家見過的那個紈绔子弟周玉良,董娜的裙下之臣。他到這里來,可是找自己?上次莽撞還不夠,又追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