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的外公嘴唇下掛的還是一汪黑髯。
外公的出現讓媽媽變得更加緊張,更加自責。
她偷望外公一眼,觸及到那雙瘆人的紅眼睛后急急忙忙跑進她同大姨媽住的小屋,將床上的破棉被掀開,從下面端出來一個小盆,盆里面的東西已經發脹了,豐滿的乳白色的顆粒晶瑩誘人。媽媽咽了一口口水,看著這些半生不熟的“大米飯”,肚子更餓了。
媽媽站到板凳上,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的將半生不熟的大米一點點往鍋里趕,趕進鍋里的米粒若沒發脹就算用她的小手去握也不過兩把的數量。
米進鍋之后她急忙將鍋底鏟松唯恐起了鍋巴浪費這來之不易的糧食。接著,她又迅速把大鍋蓋挪過來蓋住,四周還用粗布把鍋蓋有洞的地方遮嚴實,這樣一來就算是水蒸汽也難逃出來,就更別說是米粥的芳香啦。
媽媽見自己的“壞事”干得滴水不漏這才放心地將剩下的半盆米端回床上,依舊小心的藏在破棉被下。
“喵……”一只瘦不拉幾的黃貓在她下巴處蹭來蹭去,媽媽摸摸它的小腦袋就開始交待任務了:“黃妹你可要把米照看好,要是被老鼠給吃了,我們就吃你的貓肉。”“喵……喵……”黃妹撒嬌叫著也不知它聽懂沒聽懂,家里或許光顧過老鼠,但藏起來的米一直都是安全的。
“糟啦,糟啦!”
媽媽如大禍臨頭般跳下床往灶房跑,身后傳來黃妹受驚后的“喵……喵……”聲。
她急忙將大鍋蓋掀開,急忙用鍋鏟去鏟鍋底,嘴里還不住的念叨:“還好沒燒糊,還好沒燒糊!”
可憐的媽媽她哪里知道就鍋里那幾粒米配大半鍋水連米粒都找不到想糊也沒機會呀。
媽媽松了口氣再次將鍋蓋蓋好,用粗布把洞遮嚴實,開始做后面的事。
大鍋旁邊是口小灶,上面的小鐵鍋已被燒得有些發紅。媽媽依舊站在板凳上,手上下翻動著,粘粘的白色的像是面粉一樣的東西在她手心里變形成了一塊。媽媽對準鍋心將那一塊扣了下去,“嘶嘶”的燒烤聲后飄進鼻孔里的不是炭水化合物燒焦的香味,更不是蛋白質的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泥土的腥味。只幾分鐘過去一大盆的“黏糊糊”全被媽媽烙進了鍋里,變成了硬棒棒的大餅。
灶房在整個院落的最左端,三面墻上有窗,房頂的稻草蓋得也不厚,也能稀疏透進一些光亮,所以媽媽可以憑借晨光為大家做早飯。
可夾在灶房與臥室中間的堂屋情況就不同了,那間屋子雖然面積最大,但后墻筑在大石壁下,兩端又被其它房間擋住,房頂上的稻草蓋得也最嚴實,僅有大門一側開了個小窗,能零星透進點光亮,現一刻屋子深處依舊是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