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天神聽到要生氣的。”大媽說著朝供臺上的神像拜了拜,口里念叨著“:小孩子們不懂事,天神勿怪,天神勿怪。”
在這里每家每戶都有這樣的供臺,雕花木臺上頭放著香爐,蠟燭,水果和一幅畫,畫上的神明白衣長袍,發如潑墨,眉目深遠。
看著大媽虔誠的樣子,月盈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恐懼,這些人都一言一行都在那個神明的眼中。
紅兒找到月盈的時候,她坐在河邊和一群孩童嘮嗑,孩子們圍著月盈一邊吃點心,一邊嘰嘰哇哇說不停。
路過的大媽招呼自己家娃兒回家,孩子們都散了就省月盈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哪兒“:姑娘你家人呢,該回家了過了亥時要宵禁的,有沒有住的地方,沒有的話我哪兒還有一間空房子。”
“謝謝你嬸子,不用了我等人。”月盈回答她,看到紅兒提著兩包東西下來,朝紅兒招手,對大媽笑道“:我等的人來了。”說完把手里剩下的零食給了大媽的孩子,目送她們離開。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她們住的院子很小,二進小四合院,袁明義的書房在前院,后院正房住著他的夫人元氏,東廂房奶娘帶著夫人的兒子,五歲小少爺袁展麒住,西廂房住著三姨太太王氏和王氏的兩個女兒。
月盈被安排到后罩房,和丫鬟們住的在一起,不過她的人待遇好些,擁有自己的單人間。
因為住在最后面的緣故,回房需要穿過前頭兩個院子,穿過后院時,后院里亮著燈,正房里太太和袁明義起了爭執。
袁明義責怪她不該帶孩子來,太太覺得他不重視自己和孩子,連賜福這樣的大事都不準她兒子參加,袁明義被她的不講理煩得頭痛摔門而去。
出來時正好瞧見繞過廊子去后院的月盈,干脆叫住她一齊往后頭去。
元氏追出門來,看到這一幕心火氣更勝,吃了一壇子醋似的逮到誰罵誰“:一會兒罵月盈是沒臉沒皮的狐貍精,一會兒罵王氏心思歹毒蛇蝎女。”
王氏也不是吃素的,開了門就和她對罵,兩人你來我往,鏗鏹頓挫,王氏的小女兒安寧被嚇到,哭的中氣十足,各種聲音攪得院里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說實話月盈表示,自己有被震撼到,這畫風不對呀!宅斗難道不應該是姐姐妹妹你來我往,臉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嗎?這些人就這?堂堂族長夫人,居然擼起袖子和人對罵?
房間里袁明義拉過她,人按進懷里,捂住她的耳朵“:別聽。”
月盈“:她們經常這樣吵架嗎。”
袁明義“:應該不是,只是現在住得近,互相都看不順眼。”
月盈依舊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半晌從暗處扒拉出來一堆東西“:這些都是給你買的,這是妙手閣的衣服,這是羊脂堂的白玉,這是五福樓的點心,將這是……。”
說完月盈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揉著帕子紅著臉說“:以前都是你給我帶東西,這次終于輪到我給你帶了,我看到好多好東西,都想送給你,不知不覺就。”越說越小聲,越說越不好意思。
袁明義煩躁的心在那一刻被熨帖,像是泡在溫水里軟得不成樣子“:我都喜歡,只要是你選的我都喜歡。”
他摟住她,溫柔的細致的不含絲毫**的吻她。門口的潔白梔子花苞一片片舒展開花瓣,在夜色里婉轉的呼吸。
臨近十五上弦月接近飽滿,圣潔的金光灑進九州的每一個角落。過了午夜十二點月亮就會下去,隱沒在云層里,世界重回黑暗。
“您醒了,太太等您一起吃飯呢!”新來的小丫鬟桐花道。
“她愿意等,等著就是。”
紅兒拉著她洗漱“:這可不行,太太可不是好相與的人,您得打起精神來應對,不能讓她記恨上了。”
“好紅兒,我和她本來就是對立的,又有昨天晚上那么一出,她注定不會待見我,既然如此我何苦還熱臉貼冷屁股,況且她在內府我在外頭,天高皇帝遠的,她就是胳膊肘伸得再長也夠不到我。”
桐花端著水盆倒水,豎著耳朵聽屋內的動靜,大眼睛骨碌碌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