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怎么過來了?”她語氣里面的驚喜和依賴,幾乎不加掩飾。
容淮愣了愣,他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加掩飾的情緒,皇家多腌臢,如果直接流露出自己的心中所想,恐怕只能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故而他從小就被教育內斂自矜,收斂自己所有情感。時間長了,他哪怕心中盛怒大喜,表面都能不起波瀾。
而他的身邊,也都是這樣的人。
除了喬熙,她生動得不像個丞相家的女兒。簡直無拘無束,隨心所欲。
“朕來看看母后的宮殿修繕得如何了。”他不過是隨口起了個話題,可是面前的女子,一張臉越來越紅。
“這......這修繕嘛......”喬熙想著自己輸給慕容太妃和張太妃的銀子,沒有底氣地說:“不著急的,等過完年關,皇帝選秀結束再說。”
容淮看得好笑,唇角微彎,道:“母后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那倒也不是......”喬熙感覺自己現在的處境,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哀家,沒錢了。”
雖說后宮的妃嬪,分例本就不高,可是喬熙是太后娘娘,他又剛剛給了她銀兩,怎么就沒錢了。
容淮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懷疑,表面卻是給了她臺階,不動聲色地說:“母后既然不想修繕,就先擱置吧。朕今日過來,只是想同母后吃頓晚膳而已。”
“冬兒去給哀家拿棗糕的,等她回來了,就能用膳了。”喬熙見容淮沒有深究,語氣又松快了起來:“我們先說說話吧。”
她拉著容淮的衣擺,不假思索地扯著他坐下。
容淮看著喬熙捏在自己衣擺上的手,目光有一瞬間的閃爍,眼睫也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之后,他抿了抿唇,突然道:“朕是該陪母后好好說話的,母后一個人在宮內寂寞,朕應當盡到孝道。”
一口一個孝道,這話,喬熙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她只能彎著眉眼,唇角漾開一抹笑,給予肯定道:“哀家知道你孝順。”
“還是母后慈愛在先,事事不忘朕。”他挑著唇角,眼底有一抹說不出的暗色。
喬熙以為,他是故意膈應自己的。這是不是在報自己初見時,故意用位分欺負他之仇?
難不成今日,容淮是來找茬的。
她的笑容干巴巴的:“應該的......應該的......”
“明日便是正月一日了,母后說的晚膳,不知準備些什么?”容淮見她誤會了,也不解釋,只是隨意換了個話題。
他在細枝末節處察言觀色,寥寥幾句話就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過分僵硬的氛圍。
在盛宣朝,正月一日是新年,無論是尋常人家,還是王公貴胄,對待這一日都是鄭重的。
此時容淮提到年夜飯,喬熙也被即將到來的年關氣氛感染,忘記了剛才的小小吃癟,高興地說:“哀家準備了火鍋,屆時皇帝定會喜歡。”
“何為火鍋?”容淮果然這般問到。
喬熙想到了曾經的蕭淮策,他也問自己什么火鍋。
喬熙生出幾分得意,輕咳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