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程長煜才笑了一下,“是我思慮不周,我以為柳五姑娘不拘小節,不會在意這俗世羈絆。”
如顏不去對著他的視線,“早就聽聞世子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為人彬彬有禮,最是遵守禮教,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我以為世子是已經思慮周全了的。”
有些事情不提到臺面上,還可以相安無事,揣著明白當糊涂。說通了,也就要遵守所謂的規則了。
如顏硬著頭皮說了些話,幸而這房間里除了程長煜之外,還有他的一個手下,只不過一直沉默著,從來沒有開過口。
而紫葉隱沒在角落黑暗里,自然也是不能說話的。
更何況窗戶開著,門外就是熱鬧的街市,大越朝對男女之防沒有這么講究。許多相熟的男女也是會經常相約著踏青飲茶,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大都無妨。
只是他倆非親非故,不占親也不占熟,所以這話說出來就顯得有些曖昧與尷尬。
“你是想說我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吧。”程長煜失笑:“有些事情需要恪守禮教,而有一些只要心懷坦蕩,也無需一定遵守教板戒條。”
嚴以待己,寬以待人。這才是他的處世準則。
他想起之前在肅州時,如顏曾經問過:“你這般循規蹈矩的,有什么意思?”所以他才以為這姑娘喜歡不循規蹈矩的。
就連這身打扮也是。
“那你今天找我來,有何事?”如顏生硬的轉了話題。
程長煜自然不會讓人難堪,他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案上。
是塊黑色的,形狀不規則的物體,還散發著濃濃的藥香。
“這東西,混合了許多種藥材凝聚而成,我想知道它們具體是什么東西組成的。”
如顏觀察了一番,“你來找我,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懂啊。”
程長煜眼中滿是笑意的看著她。
好吧,這家伙既然當初在肅州城是被自己所救,那自己會醫術的事情肯定就已經暴露了。
她撇了一下嘴:“就算我略懂一些醫術,我不信你自己找不到厲害的醫師,你為什么找我?你就不怕我的嘴巴不牢靠,亂說嗎?”
程長煜言簡意賅:“我信你。”
不得不承認,這三個字實在是很給力,如顏一下子就說不出來話了。
自從來了大越朝,她的醫術就沒有什么可以施展的地方,她也敝掃自珍許多年。
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她將那黑色藥材拖到自己這邊,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皺眉:“如果想知道這些都是由什么東西組成的,我需要一定的時間,你要是著急的話……”
程長煜道:“沒事,你慢慢來,這件事不急。”
怎么可能不急呢,但是他不愿意讓她為難,本來這件事就已經拖了很多年,就算查不出來,也沒有法子。
如顏已經小心翼翼的將藥材包了起來,放進自己的腰包中。那旁邊掛著的銀球也隨著搖晃起來。
程長煜有些好奇:“這銀球你似乎很喜歡,有什么來歷嗎?”
如顏默了默,神色變得溫柔:“這是我去世的奶娘留給我的,把玩習慣了,所以對我很重要。”
“抱歉。”程長煜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提起已去的故人,也是算揭人傷疤。
“無妨。”如顏不在意,“她老人家去的很安詳,是帶著笑容離開的。”